偌大的宁寿宫冷冷清清,雪光反射阳光,让人看得迷了眼,华嬷嬷捧着手炉进来时,瞧见太后在揉眼睛,慌张地上前问:“主子,您、您怎么了?”
太后哼笑:“怎么,你以为我哭了?有什么可掉眼泪的,我如今儿孙满堂,是大清最尊贵的人,我有什么可掉眼泪的?当年他把我丢在花房里不闻不问,我也没哭啊。”
华嬷嬷知道,太后又在忆往昔,昔日嫁入四贝勒府的钮祜禄格格,是住在花房里的,若非她是被四福晋看中并带在身边的人,可能一辈子就在花房里,可能就没有后来的小四阿哥,说不定裕太妃才是如今的皇太后。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她到底是有福气的人。
而皇上刚登基那几年,太后接连失去姐妹失去丈夫,那时候太后日日叹息的,是能回到从前,继续做格格继续做熹妃,宁愿在孝敬皇后身边做个陪衬,也希望大家还能和乐齐全地在一起。但这些年,太后不再感慨往日岁月的美好,留下的记忆都是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叹息的都是曾经的委屈无奈,对于先帝对于孝敬皇后,仿佛只留下了恨。
此时,门前宫女来通报,说愉妃娘娘带着五阿哥来请安,太后想着要不要见,不禁嘲笑自己当初究竟为什么放弃了海佳氏,若是把海佳氏捧起来和魏红颜对抗,她有那么优秀的永琪,必定会成为储君。而最初的海佳氏,和自己那么像,同样是好好的人儿,不得宠,皇帝连正眼都不看。
景阳宫母子俩,还是在太后跟前吃得开的,一起进来向太后请安问候节日,永琪早已是大高个儿的男子汉,太后笑道:“四阿哥家都有孩子了,永琪也该成亲才是,明年这时候,成双成对地来才好。”
愉妃见太后心情不坏,不愿说煞风景的话,只附和:“若是皇祖母给留心看,就是永琪的福气了。”
五阿哥倒是一本正经,躬身对祖母道:“皇阿玛说,成家立业虽是人生大事,但儿子尚年少,恐叫儿女情长冲昏了头脑,眼下要把时间和心思都花在正经事上,暂且不考虑婚事。”
太后轻哼:“胡闹,先成家后立业,成亲怎么就不是正经事,你皇阿玛没道理,要耽误你的子嗣不成。你且等着,皇祖母去与他说。”
愉妃向儿子递眼色,示意他圆滑一些,永琪不懂怎么说圆滑的话,就只能闭上嘴,之后陪着母亲与太后说些毫无意思的事,少年郎已是如坐针毡,巴不得赶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