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图夫人只当新鲜话来听,实则她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上赶着今天就来看女儿,别过那小太监进了承乾宫的门,慧云见到她便说:“夫人快劝劝,娘娘正发脾气呢。”
那苏图夫人进门来,正好看见忻嫔将绑在肚子里的垫子摔在地上,胡乱地扯开自己的衣裳,慌得那苏图夫人上前拦着道:“娘娘您做什么,被人瞧见可就糟了。”
忻嫔哭道:“我热死了闷死了,肚子上的痱子痒死了,若是真的死了才好呢。”
那苏图夫人将女儿搀扶到床上,让她冷静一些后,查看了她身上捂出的痱子,口中絮叨:“事到如今只有熬过这两个月,难不成现在才说孩子没有了?两个月就过去了,六月酷暑没人会出门,你只管在屋子里穿得单薄些,孕妇都怕热,让内务府给你送多多的冰来。”
忻嫔也是一阵脾气上来,情绪无法控制,她自己很明白,熬过这两个月什么都好了,但眼下皇帝换了嘉贵妃来照顾她,今早嘉贵妃就派人来问好不好,煞有其事地真的承担起来了,要知道过去半年里,皇后那边连个人影都不会来。
那苏图夫人安顿了女儿,去密室看了那待产的女人,比起女儿情绪激动,那小妇人却安安分分,只是见到那苏图夫人有几分胆怯,其他一切都好。她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忻嫔“分娩”那日,直接就把这妇人放在床上生,孕妇临盆时面色狰狞披头散发,谁还仔细看她脸上长什么模样。何况稳婆和太医都没怎么见过忻嫔,如今每日来给忻嫔请平安脉的,也是她借口之前的不妥当换了新的,每日隔着纱帐根本见不到忻嫔的模样,到那一天生完了就撵走,谁也不会起疑心。
至于皇帝太后,绝不会进产房,其他妃嫔也都好阻拦,偏偏如今是嘉贵妃负责照顾忻嫔产育的事,到时候嘉贵妃若非要杵在一边就难办了。可事已至此,没得退路,那苏图夫人劝女儿:“走一步是一步,咱们在生之前就把嘉贵妃撵走,就没她什么事了。”
紫禁城外,圣驾莅临恂郡王府,皇帝的几位堂兄弟迎在门前,十四爷已在古稀之年又重病在床,再也不能来亲迎圣驾,他们谨慎地代父向皇帝告罪,弘历和气地说:“十四叔病重,朕身为晚辈已是探望来迟,你们这样说,将朕置于何处?”
因有令妃相随,府中女眷前来伺候,想红颜曾经不过是个宫女,如今却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被人簇拥着围绕着,她没生出得意忘形的心,反是看见恂郡王府门庭清冷,心中觉得凄凉。
弘历带着红颜到了十四爷病榻前,病危之人已无力气言语,胜在神思还清醒,见到皇帝出现,眼珠子动了又动,喉间发出声响,知道是弘历来了。
皇帝对病危的叔父道:“十四叔放心,朕会善待堂兄弟和侄儿们,虽然前程要靠他们自己去挣,但朕绝不会让人轻易欺负他们。三岁的妹妹,朕也会格外优待,将来为她选好的额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