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皇祖母说来,就是教导孙儿如何才能做好,句句都是为了孙儿。”弘历苦笑,“搁在太后那里,只会对朕冷嘲热讽,不知她是担心孙子们,还是为了让朕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皇上。”温惠太妃道,“你进门就满身戾气,这会子说出来戾气更重。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她是你的亲额娘,你记着就是了。”
弘历想起刚才对华嬷嬷说的话,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他不知几时才能修得红颜那样的洒脱,可他一定要好好管束自己的情绪,便起身道:“孙儿这就去探望永璜,往后对其他阿哥也会多多用心,治国平天下是重担,香火继承亦是责任。”
他停了停,又道:“可是嘉贵妃……她处处针对红颜,还时常欺负她。”
太妃笑道:“皇上一碗水若是能稍稍偏一些,咱们也不说端稳了,依我看就能少很多的麻烦。”
皇帝与母亲一场争执所带来的戾气,在温惠太妃面前化解,他亲自前往大阿哥的宅邸探望,可惜当日他的责罚太狠,真真把这个孩子的胆儿吓破了,父亲亲临探视,不仅没有减轻大阿哥的病情,更让他惶恐不安每况愈下,以至于弘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之后的日子,不论请多少太医救治,也没能让大阿哥康复,年末年初紫禁城里热热闹闹,宴席上不见皇长子也无人问津,直到乾隆十五年三月大阿哥病故,世人才想起这个可怜的皇长子。
对于大阿哥的死,皇帝下谕曰:“皇长子诞自青宫,齿序居长。年逾弱冠,诞毓皇孙。今遘疾薨逝,朕心悲悼,宜备成人之礼。”追封定亲王,谥“安”。
但虽说大阿哥身后事依照成人之礼,可一个生前不被皇帝喜爱,也没有生母扶持的皇子,死后又如何会有人对他的事尽心,这会子都预备着新皇后的册封大典,而皇帝也没有任何旨意,说要改期或是延期,新后册封在即,皇长子故世的悲伤很快就淡了。
大阿哥头七这一日,弘历亲自到府中祭酒,皇帝这么做,可以保全大阿哥妻儿日后的生活,他回到宫中轿子径直来了延禧宫,红颜正拍哄佛儿入睡,皇帝换了衣裳就来抱女儿,看着她慢慢在自己怀中睡熟,才安下心。
“皇上节哀。”红颜为弘历送上参茶,“大阿哥的妻儿,臣妾会继续派人照应,不会让人欺侮了皇孙。”
弘历颔首:“朕知道,你会妥善,不必在乎旁人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