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坐在窗下侍弄花枝,屋子里清凉安宁,忽然听这样浮躁的话,大煞风景,她满不在乎地说:“端午节的事儿,令嫔怎么会想起现在才算计,她们也是嘴碎,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是觉得令嫔好说话,不会和她们比较,她们怎么不去编排嘉妃。”
花荣暗暗松口气:“主子这么说,您对令嫔娘娘是不是不再怀疑了。”
娴贵妃放下剪子,将一壶清冽的泉水缓缓灌入花瓶中,枝枝叶叶自此有了生命的依赖,还能在离开母枝后继续绽放绚烂的美,她直到静心把这件事做完,才说:“我想明白了,我和傅清哥是清白的,我怕别人说什么?虽然人言可畏,真有什么事也会有应对之道,我现在疯疯癫癫,让傅清哥知道,他会更远离我,你看他们一家又走了,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花荣知道,傅二爷只要不在京城,她家主子就变回正常人,主子自小饱读诗书,有智慧有姿色,是那拉氏一族的希望,可偏偏她对家族所期待的一切都不在乎,十几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花荣偶尔会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这么多年,除了几次拦不住主子闯去见傅二爷外,大多时候都平静又安宁。
说起来,花荣一直觉得那位令嫔娘娘,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也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无论别人如何针对她,都似是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毫无作用,倒是当年去瀛台前,听说她敢直挺挺地顶撞太后,花荣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我觉得令嫔她就算真的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娴贵妃惨惨一笑,“她似乎很爱皇帝,爱一个男人,又怎么忍心让他蒙受耻辱。我也不能让傅清哥背负任何耻辱,这种心意是一样的。也许她会在心里唾弃我蔑视我,可她绝不会让皇上知道,不会让皇上伤心。”
花荣见话题又绕到傅二爷身上,赶紧岔开话题,提起令嫔,说她在吃坐胎药,而娴贵妃这里也有许许多多家里送来的补药动也没动过,可花荣明白,主子根本不想给皇帝生孩子。这么多年皇帝对自家主子即便算不得独宠,也是能和气说话的人,但十多年了主子毫无所出,旁人拿她当笑话看,她自己却不在乎,外头多少女人想给皇家留下血脉,只有她是例外。
提起来,娴贵妃便吩咐:“你告诉家里别再给我送了,他们有银子留着花在别处多好。”
正说着,外头宫女来传,说太后驾临九州清晏,娴贵妃不得不前去相迎。可皇太后会在那么热的天亲自来探望舒嫔,也实在稀奇,娴贵妃因此见到了中暑的舒嫔,也亲耳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
这些话,自然也会传到红颜耳朵里,原本舒嫔中暑病倒,红颜便是敷衍也要去看一眼,维护大局体面,可现在扯上她的恩怨报复,自己再去九州清晏,岂不是送上门被那些人羞辱。
可现在连太后都去了,红颜的立场越发尴尬,正犹豫是否跟过去时,皇帝派吴总管送话来,让她安心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吴总管说:“皇上说了,风言风语宫里从没停息过,可哪一回不是吹过一阵就完了。爱碎嘴的人明天都不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咱们当回事放在心上,倒成全了他们的恶意。这件事和娘娘毫无关系,娘娘当笑话听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