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一切,还仅仅是他们俩私下的话语,甚至还不曾对皇后提起,弘历总觉得一旦与皇后说起抚养庶子的事,就是真正残忍地宣判了她此生再也不会有孩子,他不忍心。
延禧宫里魏常在的生辰,过得平平静静,本以为皇帝会为她别出心裁地大肆庆祝,等着有话柄在宫里掀起一阵风,谁晓得一切都那么低调,皇帝不过是如常那般在延禧宫过了一晚.没有歌舞升平也没有源源不断地赏赐送进去,一时不明白是皇帝太有心,还是那魏红颜心机深重,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为自己树一个好名声。
宁寿宫里也瞧着这光景,翌日早晨太后洗漱时,问起华嬷嬷:“我还等着热闹瞧,谁晓得就这么过去了,皇帝也是沉稳了,我记得他喜欢上纯妃那阵子,招摇得很,像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一点不知收敛。”
华嬷嬷笑道:“奴婢却觉得,也是纯妃娘娘好面子,您别看她在人前清清冷冷,可能闯来宁寿宫以死明志,这样的人是多在乎脸面呐,皇上为了哄她高兴,自然处处张扬些。相比之下,魏常在果然更好些。”
太后微微睨她一眼:“你这么说,是在指责我的不是?”
华嬷嬷笑道:“奴婢哪儿敢,只是想呀,皇上和皇后都喜欢魏常在,愉嫔娘娘也说她好,咱们公主如今都对她放下成见,魏常在不显山不露水,却让那么多人都喜欢她,总有她的过人之处。过去种种事,她都是被动卷进去的,非要说当年重阳节,究竟是皇上要了她,还是她勾引了皇上,您心里一定明镜儿似的,不如咱们也消除一些芥蒂,您若对魏常在有一分好脸色,皇上该欢喜极了。”
太后轻叹:“我何尝不想天下太平,这孩子冷眼瞧着,的确是个省心的人,就是过去那些事让我心有余悸,不知道哪一天又捅什么娄子。且看看吧,这才回来不足一年,我多冷几分脸,她就能多规矩一阵子,儿子是我生的,我还怕他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翻脸不成。姐姐当年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为弘历把持好后宫,我可不能负了她对弘历的栽培。”
重阳节一过,人们就开始嫌衣裳单薄,一阵风加一层衣裳,转眼就往冬天去。
十月里有端慧太子的忌日,也有皇太后的生辰,虽然皇帝每年都有悼念端慧太子的事,或吩咐大臣或派皇室子弟前去祭奠,但皇后一贯低调应对,她很早就明白,任何悼念祭奠都追不回儿子的生命,反而让世人看现成的笑话,她不如把精力放在眼前的事上。
如今真正放下一切,并不再追求那曾经向往的生活,果然比从前活得自在开心。当初寿祺太妃一番话,让她十分受用,皇后就是什么都想做好,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好,她总要选一条路走下去,在几条路上换来换去,结果一步都不曾往前,折腾几年仍旧是原地不动,可她身边的人,丈夫也好、孩子也好,都不曾停下脚步。
但这样的日子里,皇帝必然会陪在妻子身边,一起悼念他们的儿子,一起憧憬未来的人生,延禧宫的美人再如何风光,也抢不走长春宫里的荣光,谁都知道帝后之间伉俪情深,皇帝是掏心窝子地对妻子好,是传颂朝野的美谈,亦是富察氏一族显贵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