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八月,今年的中秋节没有帝后与太后主持,宫内冷冷清清,不过是几位妃嫔之间走动走动,娴妃来探望大腹便便的纯妃时,正有其他妃嫔也在,众人见过礼落座,这里的人继续方才的话题,有人说起:“听说这一次官员调动,涉及很广,皇后娘娘的兄弟们加官进爵,最小的弟弟富察傅恒才升了户部右侍郎,九月就要去山西做巡抚,那位远在鄂尔坤河的富察大人也要回京了。”
妃嫔本不该议论朝政,但这种已经传开的事,偶尔当闲话说说,只要没人追究并不算什么事,纯妃本闲来且听听,可听见这句话时,却看到娴妃眼中一亮。这个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竟露出了难得的神情,至少纯妃认识娴妃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如此闪亮的目光。
散了后,纯妃站在门前看着众姐妹离去,娴妃行色匆匆显然要急着去办什么事,抱琴上前请主子去歇着,纯妃却问:“你还记不记得,太后五十寿诞时,你对我说你撞见的事?”
抱琴晃了晃脑袋,过去太久她记不清了,反问主子:“娘娘记得什么?”
纯妃微微皱眉,问抱琴:“那天你撞见富察家傅二爷与娴妃在一起,虽然他们家二夫人也在,但是你说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神情十分尴尬,傅二爷与夫人脸上的表情,很古怪。记不记得?”
经主子提点,抱琴想起来,回忆当时的光景,说道:“特别是二夫人那神情,像是遇见瘟神一般。”
纯妃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竟已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摸了摸浑圆的肚子,眼中有难以掩饰的得意,轻声念叨:“这就好办了。”
圣驾从盛京返京,因侍奉太后同行,前进缓慢,只等入了十一月才刚刚到达近郊,彼时已是大雪纷飞,但盛京早已进入隆冬,京城较之算是南边,倒也不觉得多冷多艰难。
太后与皇后这段日子朝夕相处,皇后亲自侍奉太后一路起居,婆媳俩时常促膝长谈,将多年未解的心结一一解开,皇后有皇后的委屈,太后有太后的顾虑,如今能敞开心扉说个透彻,也就能体会彼此的不易。
弘历眼瞧着婆媳俩越来越亲密,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而随着队伍抵达京城,他不得不惦记起心里另一个人,虽然这半年多时常有瀛台的消息传到耳边,他知道红颜一切安好,可再一次的分别,又是对彼此情意的考验。
弘历甚至担心自己如今不再像从前那么在乎红颜,是不是对她的情意淡了,可车架一到京城,那强烈地想要见到红颜的心情,就让他明白,不是对红颜淡了,而是红颜长大了沉稳了,是红颜自身足以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