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说:“京中有头脸的贵夫人里,颠三倒四、尖酸刻薄的我看也不少,你才来多久,家里家外遇见的,都能成串了。”
七姜低下脑袋小声道:“可方才您却护着我,还说我是诰命夫人,有、有资格纠正妇人的言行。”
大夫人说:“不论在哪里,不论何时,娘都会护着你,可护着你是一回事,对错便是另一回事,今天你做得不对,身为长辈,有责任告诉你、教导你。”
七姜心里,莫名地舒坦了,虽然方才还坚持了几句话,可她心里早就觉得,今天冲动了。
而人生在世,能有人教导,可是天大的福气。
大夫人说:“你与那位争辩,并不是看她身份地位好欺负,一来你袒护玉颜,二来,不知是不是娘想多了,姜儿,你心里不痛快是不是,那位刚好撞上了你的火气。”
七姜轻轻咬着唇,仿佛满身的不服气,可她不是不服气,而是心内矛盾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向母亲说那些话。
大夫人察觉到孩子的心思,耐心地说:“你若不愿提起,就不提,娘只是心疼你。”
七姜眼圈一红,抬起头委屈地说:“怀迁好些日子没给我写信,我送去的信都好几封了,他倒是记得给皇上递折子,记得给爹带信,还给黄将军问候,怎么就把我撂下了,我算是明白了,娘当年被父亲无视,心里有多苦。”
眼见小娘子泪花打转,且这些日子渐渐显怀,脸颊也比早些时候圆润些,如此红着眼眸噙着泪,又撅了嘴的模样,真真可爱又可怜。
大夫人心想,自家儿子若见了媳妇这般,怕是心都要化了。
而七姜一开口,就不再憋着,狠狠抱怨道:“我自然心疼他在外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可是娘啊,他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哪怕带个口讯也好,他是随了爹吗,家国天下不能忘,妻儿随便抛?”
大夫人被逗乐了,取出丝帕轻轻擦拭孩子的眼角,七姜接过手,一时害羞起来,垂着脑袋说:“娘……对不起,我怎么冲您发脾气了。”
大夫人说:“虽然那位言语可恶、倚老卖老,但娘相信你会有更好的法子来保护玉颜,而不仅仅是火气冲天的争吵。可你没有那么做,必定是有什么事,搅乱了你的心神,这天上地下的,果然还是展怀迁那小子够本事。”
七姜委屈极了:“娘,我好想他,我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时不时就会不舒服,身上难受的时候,就更想他。娘,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明明有好多事能做,我为什么非得思念丈夫。”
大夫人此刻才严肃起来,说道:“不能这么想,你什么事都没耽误,怎么就不能想自己的丈夫?娘知道,你是不愿依靠男人的女子,还想和太子妃娘娘她们一起能有所作为,可你和怀迁是恩爱的夫妻,难道女子想要有一番天地,就非得舍弃丈夫吗,这对男子而言,也是一样的道理。”
七姜挂着泪花笑出来,说道:“娘……您是在说您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