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逸低着脑袋说:“今日的事,是我不好,一时冲动先动了手,二嫂,我愿意受罚。”
七姜问:“你们先生今日来,怕不是化缘,就要入冬了,学堂里要用炭不是,听说今年炭价贵得很,你们掌院怕是舍不得买了。”
玉颂倒是替学堂解释:“这也是每年的规矩,都是当给先生们的谢礼送,到时候了大管事自然会带人送炭去。”
七姜说:“我的意思是,那位先生和我拉扯半天也没说他们为什么打架,不知道来做什么的。”
玉颂笑道:“还不是因为,咱们家不好惹,就算是怀逸的错,也没人敢理论。”
然而今日之事,的确怀逸理亏,他只是看不惯那几个同窗嘻嘻哈哈不用功,觉着他们浪费出身、浪费父母的金银、浪费大好的时光,更辜负了先生们的心血。于是出言劝阻,然而话说得重了些,言语之上先起了冲突,平日里很能克制的他,竟是冲动得挥了拳头。
此刻,怀逸一脸的严肃,说道:“我去祠堂反省,二嫂,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我该受罚。”
说罢,少年郎转身离开了厅堂,径直往家中祠堂的方向去。
玉颂搀扶着嫂嫂,奇怪地嘀咕:“他是怎么了,难道又想萧姨娘了?”
七姜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哥这么大那会儿,天天挨我爹娘的揍,浑身长满了刺似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和谁都过不去,骂不听打不服的,但是过了这几年就好了。”
玉颂摇头,她不能理解,七姜揉了揉妹妹的脸蛋,笑道:“你和哥哥们差那么多年,又没见过几个男孩子,等看着怀逸长大,自然就懂了。”
于是不久后,当怀逸还在祠堂跪着和自己生闷气,忽然被轻轻踢了一脚屁股,回头见是二哥,心里先一哆嗦。
他到底还是怕的,然而哥哥没动气,只是命他起来,让他跟着走。
怀逸起先不敢问,直到过了中门,实在忍不住,才追上兄长的脚步问:“二哥,我们去哪里?”
展怀迁道:“去登门赔不是,你是太师的儿子又如何,太师的儿子就能打人了?”
怀逸低着头,看似老实地跟着,可心里还是不服气。
展怀迁忽然停下脚步,问:“我实在不懂,别人家不读书,与你什么相干?”
怀逸说:“我一人好,不过是满足个人志向,朝廷国家要好,就该一代人都好,穷苦人家的孩子想念书都念不上,他们还这么糟践自己……”
展怀迁禁不住笑道:“怎么爱管闲事了,难道全天下就一座学堂,难道全天下就你好?”
怀逸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展怀迁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背脊,命他挺起胸膛,严肃地说:“你连自己的拳头都管不好,还管别人,今日先随我去赔不是,你二嫂怪我不关心你,刚好你哥我这阵子闲得很,好些日子没教你功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