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贵妃一想到陈茵险些丧命在大婚之日,想到儿子会因此痛不欲生,就忍不住怒火冲头,一阵又一阵的,如何能睡得着。
正在气头上,听得脚步声传来,二十多年的夫妻,一下就辨别出是皇帝,贵妃刚好背对着外面,便闭上眼睛装睡。
纱帐被掀开,而后一片寂静,过了良久才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再后来,背后有人躺下了。
贵妃原本独自一人睡,挨着床边,因此留出的空余极小,皇帝紧巴巴地挤在那儿,他这辈子几时受过这份委屈。
贵妃无奈,往里挪了挪,便听得皇帝的声音:“就知道你没睡着,听着呼吸就不对。”
“皇上这是被昭仪娘娘赶出来了?”
“何苦来的?”
贵妃冷冷一笑:“昭仪娘娘年轻貌美,会歌舞会抚琴,公主小孩子家家,不会撒谎,必定是亲耳听父皇说,最最喜欢……”
皇帝的手撑过来,凑在贵妃面前道:“多大了,还和朕矫情这些,你我二十多年的夫妻,拌几句嘴,你就不要朕了?”
贵妃冷静地看着他:“既然皇上提起夫妻二字,若求皇上册封臣妾为继后,您能答应吗?”
“朕答应。”
“皇上?”
这一下,贵妃愣住了。
她是故意说这话刺激皇帝,她没想要做皇后,也认定了皇帝不会答应,她并不愿否定这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痴恋,只要太子能顺利继承皇位,自己是皇后还是贵妃,从来都不重要。
“你还想要什么?”
“听这话,皇上果然是赌气的,臣妾该死,提出如此冒昧的请求。”
皇帝拉着贵妃起身,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垂着眼帘说:“朕对不起你,朕承认,今日引导晋王袭击太子妃,的确是本着太子妃可以被牺牲的念头,可这与她姑姑不相干,这不是私怨,今日太子妃姓张姓王,朕都会如此安排,这是真话。”
贵妃怒道:“太子妃姓什么的确不重要,可重要的是,这是您儿子心爱的女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上失去了皇后的痛,就要儿子也承受一遍吗?”
皇帝道:“最坏的打算,便是陈茵丧命,可渊儿将来,会遭遇更多的打击,朕也想用这件事来磨练他。”
贵妃抽回了自己的手:“皇上,她还是个孩子,不足双十的姑娘,晋王是什么东西,皇上您不如承认了,是将她姑姑的账算在她身上,臣妾或许还能接受。”
皇帝摇头:“不是,绝不是因为她姑姑,不是……”
贵妃在一个拥有天下的男人眼中,看到了泪光,她心头一软。
世人只道天子命好,谁又知一国之君的不易,一年到头不得几日闲暇,东边暴.动了,西边闹灾了,南边外敌来犯,北边又山火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