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也不是,讽刺也不是,一拳拳都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劲,上官清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向七姜,奈何衣袖滑落,露出半截胳膊,也露出那狰狞的鞭痕。
她慌地收回手,藏起伤痕,一面恨恨道:“牙尖嘴利,云七姜,有你哭的日子……”
七姜上前几步,说道:“若是饭菜不合胃口,娘子直接吩咐下人重做,娘子是在我家做过姑娘的,如何吩咐下人不必我教了,毕竟去王府才没几天,比起王府里没人伺候的日子,家里还是从前的光景,请娘子安心住下。”
上官清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分明遭了讥讽,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她在王府过得不好,哪怕手刃了贱人,哪怕王爷封她贵妾,可那里的日子,不及昔日在这家的一分。
七姜却一脸温和地说:“娘子还有什么指教,我听着呢。”
膳厅里,展怀迁站在窗下,眼前的七姜仿佛换了一个人,谁还记得那个对父亲口出狂言,对老太太和四夫人大打出手的暴躁少夫人。
一次次的事足以证明,七姜从来都不是冲动鲁莽的人,就连母亲以为七姜凡事做得比想得更快,似乎也不十分恰当,姜儿的所作所为,皆是当下最好的判断。
展怀迁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根根扎入七姜手指的金针,后来曾听太子描述过当时的情景,七姜哪怕编个瞎话,又或是嘴甜圆滑一些,都能免于酷刑。
可她偏不,纵然金针穿指,她也要站着走出皇宫。
此时此刻面对上官清,她有着大舅母那般稳重笃定的世故城府,明明才十七岁,明明是在田埂里跑着长大的姑娘,她从哪里学来的,难道仅仅是看着听着,就揣摩明白了?
院子里,上官清愤愤然离去,七姜目送她消失后,才转身回膳厅来。
却见桌边没有人,稍稍找寻,在窗下看见了相公的身影。
七姜笑道:”怎么,怕我被欺负,那你站窗口管什么用,你站门口来得才快。”
展怀迁却走上来,一把将妻子搂在怀里。
“哎呀,做什么做什么,又怎么了?”
“姜儿,你辛苦了。”
“嗯?”七姜摸不着头脑,“几句话而已,辛苦什么。”
“让你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展怀迁道,“你面对上官清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实在为难你了。”
七姜轻轻推开他,拍了拍展怀迁的胸脯,嫌弃道:“怎么就那么自以为是,咱们才认识几个月,虽说我连人都是你的了,可二公子,你还真不了解我。我又不是只会打架,村里也有村里的活法,我说民风淳朴,你就以为人人都善良?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计较,你们不是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展副将军,你若见过刁民,也就不觉得我辛苦了,方才那些话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