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心中对父亲有几分恨意,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他策马奔赴衙门捞人,展敬忠坐车赶来岳父家,果然阖府上下都被惊动了,来到妻子的院子,岳父岳母和兄嫂们都在厢房坐着。
何夫人迎出来说:“翎儿高热不退,姜儿说前半夜她们婆媳还说话来着,这会儿……”
展敬忠不等听完,就闯入妻子的卧房,屋子里人不多,只有司空府惯用的郎中,和七姜、梁嬷嬷在。
郎中向他行礼,说道:“小人试图扎针唤醒夫人,奈何夫人毫无反应,虽然气息尚平稳,但这般昏迷不醒,绝非好事。”
展敬忠几步到了床前,七姜自觉地让开了,与梁嬷嬷站在一旁说:“父亲,我只是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娘就发热了,怎么喊都不醒。”
展敬忠看向她,孩子眼下一片青黑,恐怕这两晚都没睡好,必定还急哭了,一向清透漂亮的眼睛此刻红肿着,满是疲倦、不安和恐慌。
“怀迁去接叶郎中了,姜儿,你去等他。”展敬忠说,“爹在这里守着你娘,你去外头透透气。”
七姜答应了,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卧房,不敢看厢房那头的外祖父外祖母,满心彷徨不安地出了院门。
明明昨晚睡前,娘还教她怎么给晋王泼脏水,来抵消他对贵妃的指控,后来彼此都睡了,等她从梦里惊醒要给娘喝药,却发现母亲烧得滚烫,且昏迷不醒。
七姜吓得哭了,满院子喊人来,从天黑到此刻东方拂晓,聚集的家人越来越多,父亲也来了,可七姜脑袋里一片空白。
站在院门外,一阵阵风随着日头升起渐渐变暖,没多久大舅舅他们先走了,他们还要赶着去上朝,即便妹妹病得沉重,也不能轻易放下朝廷的事。
望着舅父舅母的背影,七姜越发坚定地相信,母亲从不矫情,她只是身在这样的家里,不舍得麻烦任何一个人。
当太阳跃出云端,七姜终于听见了马蹄声,晨光里,展怀迁策马径直闯进了司空府,与他同坐一骑的是叶郎中,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身上竟穿得干干净净,哪里像在坐牢的人。
原来叶郎中被展怀迁临时带出来后,执意要洗漱后才能来为夫人诊脉,道是夫人体弱,若沾染了大牢里的污.秽,便是雪上加霜。
展怀迁一路将叶郎中送进门后,才扭头看了眼七姜,喘了口气道:“我急得不行,他还洗了个澡,真是……”
七姜却眼泪汪汪地说:“对不起,怀迁,我没把娘照顾好。”
展怀迁顿时心疼不已,搂过七姜说:“娘是多年旧疾,与你什么相干,不许哭,也不许说对不起,姜儿,怎么会是你的错?”
憋了一早上,七姜在相公怀里终于忍不住又哭了,可还是不敢哭出声,只是呜咽了几下,立马强迫自己收住,她不能哭,娘好好的,她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