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折腾后,大夫人虚弱地躺下,丫鬟们退下去,七姜随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忍不住想起王府的事,坐下后,一动不动地发呆。
大夫人缓过一阵,睁开眼见七姜在桌边不动,以为孩子累得睡着了,便轻轻唤了声:“姜儿,回房去睡吧,不要把你再累病倒了。”
七姜闻声回眸,放下东西就来到床边,关切地问:“娘,不舒服吗,要喝水吗?”
大夫人摇头:“我没事,你坐着多累,娘知道赶不走你,不如去美人榻上躺一会儿。”
七姜看向一旁,那张和自家卧房里差不多式样的美人榻,笑着说:“娘,我和展怀迁头一晚上,他就睡在那上头,好大个头的人缩成一团,我看着都难受。后来我大发慈悲,让他上床和我一起睡,中间隔了张矮几,这么横过来刚刚好。”
虽然孩子这会儿眉眼弯弯地当笑话来说,大夫人听着却心疼,好好在爹娘身边被宠爱呵护的孩子,忽然就被拉来成亲,并与从没见过的男人共处一室、同睡一张榻,她心里该多彷徨多害怕,偏偏举目无亲,还有太师府里那作妖的老太太四夫人,都想要欺负她。
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就更不提了。
大夫人摸了摸七姜的脑袋:“听话,今晚不必陪着……”
可话未完,便是一顿猛烈的咳嗽,好在这一回没把汤药吐了,只是咳得筋疲力尽,大夫人躺着,一下一下沉重地呼吸着。
虽然每年都病,早已习惯了,实则每一次病都会有绝望之感,嘴上硬,可心里每一次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自然她有最好的太医郎中,有梁嬷嬷和丫鬟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心里总是空荡荡的,过去两年,连儿子都在边境,看不见摸不着。
至于母亲兄嫂们,她根本不愿惊动任何人,何况展敬忠。
“姜儿,娘或许是活得太矫情了,我并不喜欢冷清寂寞,可人一多热闹起来,我又烦得慌,横竖全天下人都该围着我的心情转,太可笑了。”
“您别这么说,倘若我在司空府长大,是唯一的女儿,被所有人宠爱着,还有荣华富贵享受着,我必定不是现在这样的。”七姜笑着说,“娘,您别再提这两个字,我都后悔死了,我不该那样说您的。”
大夫人挪动了一下身子:“她们才换的干净褥子,你要不要躺一会儿。”
七姜说:“虽然换了衣裳,还没洗漱呢……”
大夫人不在乎,笑道:“我们姜儿一直是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