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恒笑道:“可惜咱们半斤对八两,誉满京城的都不是什么风风光光的事,姜儿,你也别太得意了。”
七姜毫不客气地说:“舅妈,我是给玉颜打官司,给父亲正名才闹得大名在外,哪儿像哥哥,那叫什么来着,对,勾栏瓦舍,有的人不读书不考功名,成日去那些地方鬼混,如今临时抱佛脚知道用功了,咱俩能一样吗,我才不要和你半斤对八两。”
何世恒恼道:“哪有当着人亲妈面说儿子坏话的,姜儿啊,你觉得我娘能理你?”
然而却遭来母亲嫌弃的目光:“你好自为之吧,往后再让我为你操心,我就当着你媳妇儿的面收拾你,再不给你好脸色。”
何世恒指了指七姜,彼此都笑得灿烂,哪里能真生气,何夫人则惦记小姑子的身体,叮嘱孩子该如何照顾她婆婆,说罢后,才带着儿子离去。
七姜送到院门外,看着一行人走远,院里院外又清静下来,但远处各道门的灯火渐渐亮起,一天又要过去了。
司空府比不得太师府冷清,单是厨房准备主子们一顿饭菜,家里都能格外热闹,人丁兴旺四个字,见识过太师府的单薄,七姜才真正感受到了。
“少夫人,您在这儿喂蚊子呢?”梁嬷嬷出来找人,笑着问,“是惦记二公子吗?”
七姜随嬷嬷往回走,大方地说:“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但娘的身体更重要,嬷嬷,一会儿别在娘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咱们放心里好不好?”
嬷嬷欣慰不已,慈爱地说:“奴婢明白,都是少夫人的孝心。”
事实上,大夫人的身体的确不乐观,虽然每年都发病,可今年来得格外凶格外急,白日里和七姜说话还好好的,天一黑,不等用晚饭,就剧烈咳嗽,身子也跟着烧起来。
太医顶着夜色来,判断除了旧疾并无其他病症,无非是开药施针。
大夫人身子发沉,昏昏欲睡,可耐不住咳嗽,总是快睡过去时,又被咳醒了,吃的药吐了,喝下去又吐,过了子夜症状更凶狠,咳嗽声几乎要从这一处传到老爷子老太太那儿去。
七姜衣不解带地守在母亲身边,刚开始很焦虑很害怕,渐渐摸清了母亲的症状后,连她咳嗽的间隙都能掐得准,适时准备热水热茶,和丫鬟一起搭手,大家都不再手忙脚乱,大夫人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天快亮时,终于睡着了。
梁嬷嬷端着点心进来,想请少夫人垫几口,却见孩子趴在床边,正贴着耳朵听夫人呼吸的动静。
“少夫人……”她很轻地唤了声。
七姜摆摆手,又听了听后,才悄悄走出来。
“怎么了,您在听什么?”
“我在听娘的喘气,怕她嗓子里有痰卡住了。”七姜说着,坐下就吃东西,她这一晚上没少吃,倒也不是饿得慌,是知道照顾人费精力,必须多吃些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