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咽下饭菜,应道:“都是些不上台面的粗菜,父亲想尝尝吗,改天我给您做。”
展敬忠笑道:“姜儿,你不恼我了,又来陪我用饭,还要给我做饭?”
七姜一脸奇怪地反问:“为了上次您要我罚跪的事儿吗,父亲,我们不是一家人么,一家人哪儿来的隔夜仇?我小时候没少挨揍,难道我也记恨我的爹娘吗,这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展敬忠道:“怎么,父亲已经能和你爹娘一般待遇了?”
七姜说:“那倒也不至于,我是看在怀迁的面子上。”
展怀迁回眸看她,轻轻皱眉,可眼底却是笑意,并没打算让七姜闭嘴。
七姜便继续说道:“其实就这会儿,我还想问您,事情弄成这样,您后悔吗?但一码归一码,为了那件事生气,您还是怀迁的父亲,是我的公爹,一家人吃顿饭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展敬忠依旧说:“老太太的事,不必你们插手,你们静候结果便是了。”
七姜问:“那城西的事呢,怀迁怎么办?”
展敬忠道:“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不妨事,自然枉死的百姓无辜,我会给他们的家人最好的安排。”
七姜不禁心软了,真诚地说:“父亲果然还是将百姓放在心上,即便我对您有诸多的不满,可也十分崇拜您、尊敬您,您这一辈子都为国为民而忙碌,实在辛苦了。”
父子三人,笑悠悠地看着七姜,反而把七姜看害羞了,轻声问相公:“我说错什么了吗,都看我做什么?”
展怀迁满眼的宠爱:“说得很好。”
果然听父亲笑道:“没想到这辈子最让我快活的夸赞,来自我们家少夫人,想来也是,我身在庙堂,与百姓们渐渐疏远,而你真正从他们之间走来,听你一句话,比旁人百句千句的恭维都来得有分量。”
七姜说:“我如今才知道,好些关于土地农耕的新政令都是您推行的,父亲,我替那些边境的百姓们多谢您。”
展敬忠高兴极了:“姜儿,这是怎么了,爹今天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来哄我欢喜?”
见到公爹的笑容,七姜莫名生出几分怜悯,说起来,展敬忠对她虽然总是和和气气面带微笑,但那微笑仿佛只是为了笑而笑,七姜很少真正感受到这个人由心而发的喜悦,似乎在他的人生里,除去朝廷百姓,私下里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七姜扬起笑容:“当儿媳妇的嘴巴甜一点,下回犯错,能不挨罚不是吗?”
展敬忠问:“所以上回,是你做错了?”
七姜忙摆手:“怎么会呢,我只是打个比方,老太太那头的事儿,我是要和您死扛到底的。”
怀逸一口汤呛着了,一面咳嗽一面又忍不住笑,被父亲和哥哥同时瞪了眼,可低下头还是忍不住笑。
展敬忠用筷子的另一头,轻轻敲了小儿子的脑袋,嗔道:“臭小子,笑什么?”
怀逸说:“爹,您说不过嫂嫂,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