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醉酒的人,满身的气味和浮肿的面容,都叫人观之生厌,展怀迁相信,娘绝不会对这样的男人动心。
可那么多年,在展怀迁的记忆里,父亲极少喝醉,甚至不怎么喝酒,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他要时刻保持清醒。
“怀迁,你恨爹吗?”
“您说什么呢?”
“儿子,不是爹要留下萧氏,是你娘,她说怀逸是无辜的,怀逸也有资格被亲娘照顾,怀迁,不是爹,不是爹……”
展怀迁怔住了,他不敢信,他不敢相信是母亲主动退出,把偌大一个家留给一个侍妾,甚至还丢下了他。
“不是的。”展怀迁放下醒酒汤,往后退了几步,“爹,问题不在萧姨娘,也不在怀逸,是您辜负了母亲,您逃避了十几年,事到如今,您还说这样的话?”
展敬忠苦涩地一笑:“儿子,除了那一夜的迫不得已,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娘的事,这十多年来,萧氏不过是留下来照顾怀逸的,不然你以为呢?”
卧房外,捧着热水的萧姨娘,默默转身,可一步一步越走越急,突然被裙底绊倒,整盆水泼出去,摔得铜盆铛铛作响。
丫鬟们赶来搀扶,萧姨娘猛地推开她们,失魂落魄地说:“我、我自己来……”
明月当空,玉扇轻摇,静谧的院落里,何翊翎独坐石桌旁,湿发披肩,衣衫微拢,满身的风流。
院门外有动静,侍女去询问,不等回话就开了门,何翊翎立时拢好衣衫要回房。
“老太太……”
听得传来的话语,没想到这么晚了,母亲会来,何翊翎忙转身赶来迎接。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是晚饭吃得不好,噎着了?”
“哪里有胃口吃东西,你爹啊,放心不下恒儿,怕他半夜跑了,在那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叫我心烦得很。我便说我去看看,才刚从恒儿的院子过来,见你这里亮着灯,就过来看一眼,你怎么还不睡?”
“才沐浴,热得不耐烦,出来透透气。
老太太打量了院子里的光景,见女儿衣衫不整、湿发披肩,不禁嗔怪:“又胡闹,成何体统,便是这湿发吹风,老了该落下病。”
何翊翎笑道:“等我老了,您也该走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操那心做什么?”
老太太瞪着女儿,显然是生气了,她这才一笑哄母亲:“您别和自己闺女计较。”
说着,母女俩进了门,老太太亲手为女儿打理头发,虽说姑娘已过了四十,可满头乌发茂密丰盈,再加上她天生丽质,此刻素面朝天亦是瞧着白嫩干净,哪儿猜得到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