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气得骂道:“狗屁的母亲,她又不是你亲娘,没生你也没好好养你,往后你就叫她四夫人,再不客气点,喊她王氏。”
玉颂使劲摇头:“嫂嫂,使不得……”
七姜无奈:“我知道,你会被打死的。”
“不过,我愿意听嫂嫂的。”单是说这几句话,玉颂就紧张得微微颤抖,可她还是勇敢地说了,“嫂嫂说得对,我从小听话,不敢忤逆母亲任何吩咐,可结果她还是恨我厌恶我,只要大哥不在家,就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饭,大哥若是和她理论几句,她会打得我更凶。”
七姜简直要气疯了,就算四夫人有一万个理由憎恨那位姨娘,拿无辜的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不是个人。
玉颂说:“嫂嫂,我、我不是来向您诉苦的。”
七姜点头:“我明白,你今天能一个人来,还是挨了打之后,我猜你是终于想明白了。”
玉颂眼中含泪,应道:“横竖都是落得被打死的下场,为什么还要那样活着……”
“不哭,咱们就高高兴兴的,反正我每天都没事可干,你来陪我解闷。”
“嗯。”
七姜灵光一闪,笑道:“四月初一,我要去逛大集,带上你好不好。”
玉颂下意识地担心嫡母能不能答应,可又想到方才的决心,镇定下来,说:“我去,嫂嫂我想去。”
七姜说:“下回等你姐姐的病好了,我们再叫上她和大嫂嫂一起。”
玉颂正经地说:“可是嫂嫂,女眷是不能随意出门的。”
七姜很不屑:“那天和映春去逛,茶馆小二见我们并不惊讶,朝廷就没说过禁止女子出门吧,我看京城里上街逛的姑娘妇人家多着呢,怎么到了你们大宅门里头,就不能出去了?”
玉颂说:“那都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子,可高门贵府里,女眷在外抛头露面,是很不检点规矩的事。且一家子人连坐,倘若我在外头闹了笑话,人家之后见了姐姐和嫂嫂们,也会嗤笑一番,甚至连累家中姑娘的婚配。”
七姜嫌弃地说:“什么规矩,不过是以此作为借口,好等媳妇进门拿捏教训她们。再说了,我们大大方方地出门,不过是买些胭脂布料,在茶馆喝口茶歇歇脚,怎么到了那些人嘴里,就只剩下不要脸的勾当?我们连想都想不到的事,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可见是他们自己的眼睛嘴巴先烂了臭了,以为全天下人都跟他们一样没好事,还假惺惺地当什么君子。”
玉颂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这些话,仿佛头顶开了窍,豁然开朗,腰背也不自觉地挺起来,她清清白白来人间一遭,凭什么叫人作践。
七姜招呼妹妹继续吃点心,玉颂吃了几口后,想起一件事来,认真地说:“姐姐叫我转达的,二嫂嫂,如果朱嬷嬷的失踪和您不相干,怎么全家只有您知道她被儿子接回老家了,您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说是您干的。姐姐说,请您往后一定小心说话,您心直口快,会被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