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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意外,这些纯净过分的冰灵气会一次次试图与他的身体相融,但它们没有意识,不知道这是完整的异种灵根,最终只会一寸寸将他冰冻,让他僵死。
那颗红艳的果实却更强势,它并不像死物,而像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热泉,几乎将那些冰灵气浇得溃散。
但昨夜,似乎他无意识饮了仙露,引了与它势均力敌的对手来,才叫体内暂时平衡下来。
宋沅不能修炼,一时很茫然,生死关也走了一遭,眼下似乎也不急着去死,便开始思考昨日之事。
话又说回来,那仙露是哪儿来的呢?
他挣扎的时候翻腾得胡乱,但也大致将周遭看了一通,并不曾见过玉瓶什么的。
于是宋沅便荒唐地想到,许是那人蛇带回来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宋沅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它否去。
人蛇待他称得上友善,若是这雪山上有个部落,其人一面将他关押起来,一面待他友善,宋沅便知晓其中绝对有阴谋。
可人蛇并非如此,它不仅不热络,反倒面孔冷冰冰的,一副煞神模样。
但细细回想,打从见面开始,人蛇便一直在帮他。
宋沅不禁想到,或许这人蛇来历与他所想那高贵出身不同,只是人与蛇所生?
那与蛇交欢的男子或女子料不到会生下这样一个怪异的孩子,便将它丢进了雪山?
它的亲近便是由于自己与父亲或母亲相似的人类模样罢。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被遗弃的孩子,宋沅垂眸细思,倒和他很相似呢。
他是三四岁的时候被遗弃的,后来凭着记忆偷偷回去找,发现是座风月庵,但当时运气不错,在大街上游荡得快饿死的时候被大乞丐收留,跟着小乞儿们出去讨钱,不过第一次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入行人口袋的时候便被捉住了,一抬头才发现偷错了人。
那个光风霁月的仙人似乎浑身都笼着柔光,捉着他的手,眉头原本是松松的,但目光却十分严厉。
可是捉了一会儿,小乞儿阿元怕得眼泪都涌出来了,那位仙长居然说,你随我走。
那时候他以为仙人要抓他去见官,余光见着大乞丐摇头溜走,害怕得要命,但小小的手怎么挣得开成人的掌,只能颤个不住,不肯跟他走。
那仙长便皱眉,不顾他一身脏污,将他托起来,揽在怀里硬是带走了。
仙人的怀抱是干净的、充满香气的,小乞儿阿元的脚趾头却是踏过街角污水的。
阿元便不再挣扎了,他这副样子,他娘都不会抱他的,可是仙人会。
他伏在仙人肩头,望着远去的喧闹的街市,望着追了几步又停下来的大乞丐。
他知道仙人不会捉他去见官,他隐隐约约感到了某种变化,但他不知道,这个抱着他的仙人,尊号玉恒。
这是宋沅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也是他一生中发生过的最好的事情。
现在想来,犹如一梦。
宋沅与它共情,心肠便软下来,只想人蛇独自在雪山长大几多艰辛苦楚。
甚至不比宋沅有幸,没吃几年苦便被师尊带走,而它父母亲显然是不要它活了,才将它丢在这修士都难以幸存的地界。
它生得清纯貌美,澄澈目光中却一丝杂念都无,也许是尚且年幼时被冰灵气改造了,便一直定居于雪山,或许浑然不知山下有更好生活的环境。
但它这副模样,不下山或许是好事情,宋沅游历得多,见惯了世间种种阴糟,若是这人蛇到了山下,少说也要被人垂涎身躯,抓了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