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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下的躺椅,为他讲各种故事,包括祖父被迫害杀死的故事。
祖父的形象,在母亲一点一滴的描述中,在他心间渐渐丰满起来。
祖父是个英雄,他想。
如果他成为英雄,会有人这么铭记他吗?
但这个问题,被他藏了起来,没有问过任何人。
可是母亲死了,死在了被凌.辱后的一个夜晚,那天院子里的槐树花已经落完了,母亲摸着他的头笑着告诉他,她要给自己做槐花饼,能不能去陆公馆外找到槐花。
爬上树摘了一大把槐花的他回来了,却看到了浑身冰冷,温婉面容青紫吊在房梁上的母亲。
抱着尸体的他坐在屋里,看向了窗外的电闪雷鸣和暴雨。
是不是他不想吃槐花饼的话,母亲就不会死呢?
大概是吧。
只是答案,已经并不那么重要了,毕竟母亲已经死了。
杀人杀的太多了,有时候清理陆家敌对势力的时候,恍惚的他洗着脸上的血迹,却觉得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渐渐地,杀完人之后的他开始喜欢去歌舞厅,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耳边是歌女们婉转情意绵绵的歌声。
他的名字,何谓明笙,那便是日月笙歌才好。
有一位大胆的歌女,坐了上来,眼中的野心昭然若示。
可他却觉得无趣,因为里面装着的仍然有恐惧厌恶,但却被野心掩盖了而已。
诡异的是,不过一息之间,这位名为孙姝宁的歌女通身的气息便变了。
像是窗外的月光,柔柔地照在自己的身上,不想阳光那么炽热,不会灼伤肌肤,就这样温和地看向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性。
还夹带了几分格外有趣的狡黠。
带着香气的红唇衔走了他口中的烟,还能大着胆子拒绝自己。
令平城不少大家族闻风丧胆的玉面菩萨。
这狡猾的狐狸,一看就是怕疼的厉害。
彼时的他,看了眼她姣好的面容,和那双媚眼如丝眼睛深处的唾骂和嫌弃,却觉得分外有趣。
于是自己如了她的意,坐在了子弹对准的位置。
只是帮她挡了子弹,还是要收几分利息的,所以他带了她几次,去看自己是如何处理叛徒的。
第一次是陆家叛逃出卖信息的家仆,子弹一根一根断开这人的手指。
他侧头看了眼那只小狐狸的神色,每响一声她的小脸就白上一分。
第二次是陆家昔年漏了处理的一位姨太太。
只是这次,看着她泪盈盈的眸子,陆明笙心底轻叹一声,把人揽进了怀中,让她背对着那自己都已经习以为常的场景。
真是个小冤家啊。
打那以后,他再也不忍心叫她看到任何自己杀人的场景,原因无他,只要她怕的东西,自己就不想让她看到。
自己是分外喜欢她的,包括她所写的文章。
早在相识的第一眼,他便瞧出了她潜藏于心的傲骨,一如母亲口中的祖父,那种不畏惧迫害独属于文人的傲骨。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喜欢坐在灯下,拿着杜爷送来的她写的文稿细细阅读。
那文字的风格,一改平日对着自己时的温柔乖顺,批判不平之时满腔怒火,言辞犀利冷酷;同情起不幸时,言语悲切惋惜,令人读来潸然泪下。
读过不少祖父文章的他,分外喜欢她的文字,喜欢她字里行间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