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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呢!”
瘦高个躺在地上,伤重得已经动不了了,但听见贺望岚的话,也油然而生出一种生还的喜悦来,只是他这人惯常没什么笑模样,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笑了,转头看到地上或坐或躺的人,嘴角又逐渐下压。
有人活着,便有人死去。
甚至活着的只是少数。
焦乔抱着达达在哭,旁边是染了半身血的柯航和祝炎。
达达还没死,可他的情况已经很不好。柯航不顾一切地去救季小梦,北岸诗会的人当然不会比他慢。可是达达在冲上去时,脚步微顿,就比柯航慢了半步。
焦乔和祝炎总是听达达的,虽然达达年纪最小。于是柯航第一时间护住了季小梦,而北岸诗会的人落在防护的最外层,护住了他们。
如果不是这样,季小梦根本等不到贺望岚救人。
“我……我们才、不会……”达达的嘴里都是血,但还坚持着要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柯航,“欠你……不欠你……”
说这话时的达达,眉眼里依稀还有从前的桀骜和张扬。
柯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回应着他的视线,心里有股冲动,想问他:北岸诗会,为何会做到这个地步?
杀死变异植物,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却得不到任何东西。这里的人汇聚于此,大多是职责所在,是信念所驱。
可北岸诗会呢?
柯航想问,但达达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顿住。达达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树还在燃烧,飘散的火星时而呈现出赤红,时而又露出金色,空灵清脆的铃铛声,仿佛一首来自遥远异世的安魂曲。
他喃喃自语,“我们……真厉害啊……”
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好像纯粹地开心于——他们完成了一项伟大壮举。
“我们走,我带你走。”他在笑,焦乔却已经哭得眼泪都止不住了。她踉跄着抱起达达,旁边断了一条胳膊,但尚且还能行走的祝炎,则用肩膀扛起了季小梦。
季小梦什么都没说,只是靠在同伴的身上,剥离了坚强的外壳,露出一丝柔软和脆弱。
四个人,两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在他们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树,那火光冲天,金色和赤色交替闪现,似无声的业火,能燃尽世间一切。
这永生难忘的一幕,深深地刻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没人说话,也没有人阻拦。
与此同时,最终的决战还没有结束。
当树被劈出裂缝,燃烧于火光之中,穆先生忽然一个踉跄,刚刚被“治愈”的伤口,再度崩裂。可他丝毫没有管,甚至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攻击,错愕的目光望向了森林。
姜鱼看着他这反常的表现,倏然明白过来,“治疗失效了!注意别下死手!”
虽然不知道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但穆先生身上的异变,肯定跟树有关,因为他的木系异能来自于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得到什么,必定会失去什么,而一旦失去平衡,必遭反噬。
果然,姜鱼话音刚落,根本不需要大家再进行多猛烈的攻击,穆先生的脸色就迅速灰败。
他咬牙暗恨,想要跑,但他已经被包围,根本跑不了。那棵树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他终于得偿所愿,却生不出一丝喜悦。
难道他就该是这样的命运吗?生也是树,死也是树。那他隐忍那么多年,盘算那么多,舍弃一切,甚至舍弃自己作为人的身份和尊严,又换来什么?
换来一场笑话吗?
换这群人把自己抓住,沦为阶下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