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锳满意的坐直身体,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笔拿走,搁在笔架山上,接着又捏住那些纸张,挪到自己一边。
谢锳疑惑地看过去,那目光始终盯着她抖动的手,同情似的开口:“当真不知你在做什么,顶弱的身子骨,分明累的动不了,握什么笔,抄什么经。”
谢锳不愿激他,有些事得循序渐进,若挑明了,反而不利于发展,抄经便是在日常习惯中,让他逐渐养成平心静气的脾性,更好克制自己。
若说出来呢,怕是多了目的性反而会让他反感。
她起身走过去,双臂缠上他的颈,“那你快些抄,我给你打条络子。”
周瑄嘴角勾了勾,“去吧。”
他体力好,别说只是短短欢愉,便是半宿不睡,他也能熬着抄完百遍经书,提笔运气,只扫了眼经文,他便胸有成竹一气呵成。
谢锳挑拣好丝线,便见他翻了四页,果真是行云流水,笔力遒劲。
子时,周瑄抄完经书,甫一抬眼,看见那人不知何时歪在榻上,以手作枕,睡得昏天黑地,脸颊还有红印,整个人慵懒极了,膝上还搭着条薄软的毯子。
周瑄走过去,单膝跪地,自榻上握住她的脚踝,将靴履褪下,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又去脱另外一只,手刚搭上鞋跟,听到谢锳含糊的叫了声。
他竖起耳朵,恰好听清谢锳的嘟囔。
“别动我的孩子。”
他眼神凌厉,闻言望过去,她虽枕着右手,左手却覆在小腹处,呈保护姿态。
“明允,你取的名字,我都不喜欢。”
“我...”她翻了个身,平躺在枕头上,“我...好饿。”
周瑄忍不住亲她唇瓣,似是觉察到来人,谢锳忽地张开嘴来,牙齿咬住他的下唇,得意的哼唧。
周瑄抚着她的脸,声音甚是温存:“好,朕再想。”
他坐在床边,心里不断翻涌着希望。
孩子一定不会有事。
翌日的马球会,热闹异常。
伴随着鼓声阵阵,第二场比赛的小娘子们骑着骏马陆续登场,她们穿着干练的窄袖骑服,英姿飒爽,骏马疾驰,掀起阵阵欢呼。
人群中,谢锳很快注意到斜对面的亭子里,帷帐飘曳,露出平宁郡主爽朗喜悦的面容,她正盯着场上小娘子张望,目光所及,似追着其中一个,很是喜欢。
顺势看去,谢锳听到有人喊那小娘子“十三娘”,应当也是世族贵女。
她举止生动伶俐,在场上频频得分,生的高挑秀气,十七八的年纪,眉眼间尽是昂扬生机。
又是一记抽杖,球被击打入围,周遭迸发出欢呼。
平宁郡主更是高兴的连连鼓掌,谢锳明白,这是要为顾九章选娘子,被唤作十三娘的小娘子,应当极合平宁郡主脾气。
一场赛完,平宁郡主亲自为十三娘送去彩头。
一枚青玉簪子,簪头雕着芙蓉,平宁郡主递过去,十三娘福身道谢,不多时,便见平宁郡主亲手为十三娘簪入发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众人说笑着,第三场马球赛继续。
此番是郎君们入场,走在头上骑黑色骏马的那位,正是顾九章。
他晃晃悠悠握着缰绳,好看的桃花眼四下倾泻风流,然在不经意间,他对上谢锳的视线,只一瞬便挪开。
许是看错了,谢锳觉得那眼神,竟有种冷戚戚的凉意。
周瑄自宣政殿与官员商议完青州铸钱案,便换了身圆领窄袖襕衫,骑上早已备好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径直去往马球场。
到达时,顾九章正好进了一球,举着球杖与众人高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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