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真的成了“九爷”。
谢锳说不出话,转头离开楹窗。
黄门打开门,她进去后,把手炉递到顾九章怀里。
闻到那股香气,顾九章便觉得这些天的冷都值当的,他抱着手炉,哪怕是冻得发僵,还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小娘子又哭,哄不好,哭的他心里难受。
“莺莺,你放心,陛下就是想吓唬吓唬我,我也没做什么不是?”想起那夜的情形,顾九章是有些后怕的。
当时陛下完全不是嬉闹,而是动了真格。
承禄带着一众黄门把他摁在大案上,旁边全是些形状各异的刀子,还有细线,铜丝,净手的铜盆,周遭面色皆是肃穆沉重,他看着便觉得大事不妙。
待黄门给他剥掉外裤,举起刀来冲他比划了两下。
顾九章当时就悔青了肠子,他在想,怎么就没早点破了元阳,尝尝文人墨客笔下的销/魂滋味,这下可好,挨了一刀的东西,屁用都没了。
他在那可劲儿的折腾,嚎叫,承禄实在听不下去,走到跟前弯腰冲他开口。
“九章,别闹了。”
他瘪了瘪嘴,看见承禄不长须毛的嘴,更受不了了。
“中贵人,你好歹让我给顾家留个种,再切也不迟啊,你让我怎么跟平宁郡主交代,她肯定要跑到宫里哭闹吵闹,到时你能安心?”
话里的意思他知道承禄明白,这是变着法子求饶。
平宁郡主和顾家的祖上都有军功,都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过,顾九章不能不为了那二两肉考虑,拿出平素不以为然的家世做倚仗。
果然,承禄在听了这话后,延迟了切割的指令。
后来这才等到赦免,与剁了那二两肉相比,切掉小手指仿佛轻快许多。
自然,顾九章安慰自己的鬼话。
若不然,这几日怎么捱的下来。
“九爷,陛下已经知会过平宁郡主了,过不了多久她便会进宫领你回去,打这儿以后,别再胡闹了,听郡主娘娘的话,安生过日子。”
谢锳只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冷的打哆嗦。
这处冷宅,不仅没有烟火,墙壁上好像也在渗水,骨头缝里都能钻进冰碴子。
“给你添麻烦了。”顾九章摸着后脑勺,颓丧的歪在墙上,手中的暖炉一点点渡着暖意,他却觉得更冷。
谢锳低着头,从袖中取出绢帕,道:“你伸出手来。”
顾九章伸出右手,谢锳摇头,又道:“左手。”
残缺的小指衬的左手白玉一般,细长的指如笋尖,他摊开手掌,四指微微蜷着,掌心是繁复的纹路。
谢锳把绢帕放进去,替他合拢手指。
“虽然接不上了,可毕竟是你自己的手指,你保管好。”
顾九章揉开绢帕,露出一截灰青色手指,跟他的四指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不是他的指头,那么丑,丑的恐怖。
顾九章握起来,笑:“多谢。”
谢锳没坐多久,起身要离开。
顾九章送过去手炉,跟到门口,忍不住问了嘴。
“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待我很好,要封我做皇后。”
风卷起她的发,吹到顾九章脸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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