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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日,说不怕定是假的,她现在还心有余悸,一想到那六颗滚落的人头,瞪着滚圆的眼珠死死睁大,她便觉得浑身发麻。

可怕也得做,事情没完,才刚开始而已。

消息业已放出,有些人,肯定按捺不住了。

谢锳软软靠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又被他掰着肩膀坐正。

“你大费周章做这些事,究竟想掩盖什么。”

“阿姊的死因。”谢锳没打算瞒他,他若想查,太容易了。“阿姊是被那六个人...被他们..羞辱过,才会跳湖自尽。”

她声音哑了,眼尾染上水渍,抬手擦了下,委屈的啜泣起来。

周瑄又气又恨,她便是想哄骗自己也该多想几个手段,如此敷衍了事回回都用一招,偏他发作不得,还得低声下气去哄。

馨香的人卧在自己身侧,眼角还有泪,呼吸却渐渐绵密匀促起来。

她是累坏了,谁又知道脑袋里装着什么秘密,擎等着天亮再去冲锋,像是无所不能的将士。

她睡得安心,周瑄捏了捏她的脸,恨不能狠狠咬上一口。

然唇落下,却如羽毛般,沾了沾她唇角,又依依不舍的离开。

约莫五日后,军营中掀起不小风波。

许多士兵爆出不满,质疑,甚至聚众拱火让上峰同大理寺要人,他们是底层士兵,但也不能任由旁人任意杀戮,他们要公道,要公允,更要有人为此事给出合理的答复。

与此同时,北衙中亦有风波涌起。

与军营里的说法如出一辙,都是为抓走的同僚鸣不平,无非是怕日后同样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蜂拥而起,阵仗一时间不可收拾。

听到消息时,谢锳便知司徒慧沉不住气了,她敢怂恿旧部群起激愤,便说明她心内恐惧已然滋生,阵仗越大,她所要隐藏的事便越严重。

该收网了,她要用凶手的血,祭典阿姊亡魂。

浩浩荡荡的马车奔向澹家,从宫门出发直至澹家大门,谢锳故意走的缓慢,待下车时,看见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客,前来助阵的士兵小吏,个个义愤填膺的看着自己。

像看祸国妖姬一般,眼神中充斥着抵触和厌恶。

“司徒大将军在天有灵,也要保佑司徒娘子安康。”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骂,拐着弯,唯恐谢锳听不明白,张口闭口都是司徒老将军。

若叫他们知道自己敬仰的英雄其实不过如此,不知待会儿的场面该是何等可笑。

司徒慧站在阶上,依旧是银灰色男装打扮,束起的发间插着一枚白玉簪子,身量几乎与澹奕同高,她目不斜视,站出来的那一刻,活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她朝谢锳拱手一抱,言辞凿凿:“谢娘子,我知你手段了得,但跟随祖母父亲的那些将士们,他们为国出生入死,你不该因为个人喜恶而迁怒他们,二娘跳湖自尽我们无法预料,你便是发脾气也不该发到他们身上,国之律法,讲究严明公正,你不该拿将士的血,寒将士的心。

你这般胡作妄为,可知会动摇国之根本,动摇将士对朝廷的信任忠诚,陛下厚爱你,本无可非议,但你不能恃宠而骄,跋扈妄为,你...”

“朕倒想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狂悖之言。”车内露出一只手,修长如竹,骨节分明,随之而来的深邃阴鸷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慧,他支着手腕,漫不经心将周遭扫了眼。

“是不是还要怒斥朕效仿周幽王,残暴不仁,昏庸无道,嗯?!”

尾音裹挟着讥嘲与帝王的威严,话音刚落,哗啦啦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