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着日后青云平步。
他们虽不认识谢锳,可却认得门外同来那两人, 他们皆是宫中近侍装束,言谈举止沉稳从容, 不像是普通小黄门, 倒像是有些资历的中贵人。
他们对待谢锳, 毕恭毕敬,显然,坐在圈椅的这位娘子,他们开罪不起。
谢锳信手翻开澹奕手写的书册,看似认真,实则根本没往心里记,匆匆翻完,一把拂到地上。
余光扫到暗自咬牙的某人,她身量很高,肩宽且薄,雪青色男装穿戴,发间同样簪着素簪,落在谢锳眼里,分外扎眼。
她抬起手指,朝向那女公子的黑发,冷声冷气道:“澹大人,她是谁,什么身份,为何给我阿姊戴孝?”
细白的指尖攥着羊毫笔,眼眸幽冷,倏地看向一言不发的澹奕
终于,他开了口,声音沙哑凄凉。
“十一娘,是我对不住阿蓉,是我没有护好她,你有什么气,尽管朝我发,便是要我性命,我也绝无二话。”
谢锳冷笑,不屑讥讽:“我阿姊的命珍贵,你这条烂命也配?!”
眸光一转,再度望向官员中的女公子,她依旧面容如常,不卑不亢的站着,仿佛没有听到谢锳的刁难,不出头不冒进,只等有人替她分辩。
澹奕捏紧了手,哑声道:“她叫司徒慧,是莒县司徒宏大将军的孙女,当初司徒大将军为保一城百姓安危,领军民上阵奋勇杀敌,最终为朝廷援军赶到争取了有利时间,然他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最终没能救过来。
司徒大将军的儿子亦在戍城之战死去,只留下慧娘一人,慧娘曾为我巡查治水提供法子,她虽为女儿身,却跟男子一般有所抱负。”
谢锳强忍着怒火听他介绍,恨不能一刀将这两人捅了。他看似中肯的一番话,实则处处为了司徒慧辩解,生怕自己拿她出气,刁难苛责。
只听了这些,她便能猜到谢蓉在澹家是如何出境。
这样精明打算的女子,若要谋害谢蓉,办法多的是。
谢蓉虽脾气和软,温柔性暖,可她也不是听别人讥讽几句便能做出自尽跳湖的人。换言之,期间定然发生了严重到她无法承受的大事,只能一步步绝望走到湖边,宁可死也不愿再活下去,满目满心皆是伤痛,会是什么事?
谢锳扶着雕花大案,目光灼灼逼视澹奕。
“阿蓉在世时,与慧娘关系极好,我知道你恨我,我自己未尝不恨我自己。”他深吸了口气,眼眶猩红,声音愈发沙哑。
“可是你不能把仇恨牵连到不相关的人身上,十一娘,是我没能顾及阿蓉的心情,如果那夜我早些回去,陪她用了那顿晚膳,或许她根本不会死,千错万错我死也不能偿还,我...”
他喉咙上涌,呕出一口血。
谢锳仿若未见,余光扫到司徒慧,她似抬了下眼,又默默低下去。
“如果可以,我会让你死一千回一万回,你放心,你总有机会。”
谢锳冷冷说着,站起身来。
“阿姊如今何处?”
澹奕咽下腥甜,闭了闭眼喘息:“阿蓉葬在我澹家祖坟。”
谢锳走到司徒慧面前,此时她躬身低头,谢锳与她同高,她身上有股沉檀香气,很淡,谢锳闻得出来。
谢蓉惯爱佩戴沉檀珠串,好的串珠十分贵重,像司徒慧身上这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便是名贵檀香,而依照司徒慧的家世,本不该佩戴的起,即便是澹奕,若非钟爱,也不会把心思用在此处。
谢锳管家时,曾送给谢蓉一条很是少见的沉檀手串,她非常喜欢,镇日佩戴在侧,道嗅着香气才能入睡。
谢锳笑了下,随即凉声吩咐:“来人,卸了她的素簪!”
澹奕震惊,尚未来得及开口,外面那两个黄门很是麻利的进来,一人攥住司徒慧胳膊,一人倏地拔下素簪,黑发顺势掉落,与司徒慧穿着的男装格格不入。
“我不允许你给我阿姊戴孝。”
司徒慧没说话,头低的更低,双肩在颤抖。
在场人无不为之可怜,却也不敢帮腔,只道这小娘子甚是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