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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瑄松了口气,便听陆奉御告诫:“只是调理好身子前,轻易别让她怀上,否则于她而言是受累。”
谢锳陷在被褥中,苍白的小脸满是汗水,头发全都湿了,黏腻的贴着面颊,她伸出手,周瑄给她揶好被子,捉了那手塞回去。
坐到半夜,才见她似乎饿了,起来要水要小食。
周瑄自案前过去,谢锳吓了一跳,想起身福礼,被他摁住。
“还疼吗?”他嗓音沉稳,说话间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指腹搓了搓那汗珠,抬眼,等她开口。
“陛下怎么还在?”
“不放心,想守着你醒来。”坦荡的回答,令谢锳回不过神,她张着嘴,许久才哦了声。
“初来葵水,怎么留下病症的。”
他揉她的虎口,掌心,揉的很热,似不经心问话,眼神淡淡瞟向她满头大汗的腮颊。
彼时谢锳顶撞了崔氏,便被她关到小佛堂罚禁闭,那会儿是深秋,虽没下雪可到了夜里便冷的厉害,小佛堂四处漏风,又处在谢家阴凉地,墙壁上仿佛透着水汽,而佛堂内只有一条单薄的被褥,亦跟浸了水,夜里盖在身上,凉湛湛的欺进骨里。
谢锳睡不着,翻来覆去搓手生热,后来索性穿鞋在屋里跺脚,跑步,佛堂的烛火呛人,谢锳不敢熄灭,比冷更可怕的,是黑暗。
只要灭了灯,就像在深渊当中,呼吸声都显得异常吓人。
“我看见裤上的血,只以为快要死了,连夜写了几封遗书,给阿姊的,阿兄的,还有你...后来才知道,那是月信,死不了人,不过仿佛冻坏了,总也调理不好。”
谢锳说完,恹恹倚着靠枕小憩。
“会好的。”周瑄伸手,覆在她眼尾,轻轻滑到耳垂,“陆奉御开了方子,回头按着调理不多久便能根除。”
“倒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不用刻意避孕。”
谢锳摊开手,提醒他似的,“你放心,我自己会注意。”
周瑄脸色倏地沉下,覆在她面上的手亦往后挪开。
他咬着牙,想说什么又狠狠咽下,如同看仇人一样,死盯着谢锳看了半晌。
偏那厮不知死活,信口又道:“原想着同你要避子药,省的叫你挂心,可回头一想自己的身子,便又觉得多此一举,你若是有顾虑,便叫陆奉御帮我调味不害人的避子药。”
虽说他每回都弄到外面,可万一出岔子,她担当不起。
周瑄像要吃人,忍了许久,不觉闷声说道:“无妨,有了便生下来。”
谢锳震惊,喃喃:“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周瑄俯下身,握住她的下颌:“不想给朕生?”
谢锳舔了舔唇,没回他。
“若朕没有回京,你是不是就给他云六郎生孩子了?”
他乍一提到云彦,谢锳觉得很是突然,甚至有那么一丝物是人非的感觉,她没欺瞒,自然也瞒不过他,“是,我们是约好婚后三年要孩子。”
“你做梦去吧!”
周瑄摔了茶盏,打碎瓷器的动静震得殿外人心惊胆战。
“你谁的孩子都不能生!”
“我知道。”谢锳声音平静,目光澄澈的望向他,“不用陛下提醒,我自己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周瑄明白她曲解自己的话,口无遮拦骂了过去,“谢锳,朕当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怎么好好一个人转天就变了,是你说喜欢,是你主动,也是你费尽心思撩/拨。
不是朕非你不可,而是你堂而皇之闯进来,是你非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