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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哽咽,说完便扑过去扒着云彦,鼻涕眼泪纵横,嘴里含糊不清叫着:“六郎,我可怜的孩子。”

谢锳笑了下,胃里一阵恶心。

她咬牙站定,视线逐渐模糊,随后便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到案前拿起笔来,纸上字迹愈发看不清楚,恍恍惚惚如同细密绷紧的网子,勒的她透不过气。

她顿了顿,方要落笔,便被人从后抱住腰,细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嫂嫂你别走,我不想你走。”

谢锳的心一下软了。

云恬不爱说话,多半时间都独自闷在房里做女红,绣些小玩意儿,许是见她乖巧可爱,谢锳便多疼她几分,每回铺子里来新货,都会带给云恬。姑嫂二人相处的更像姐妹。

云恬瘪了瘪嘴,手又抱紧,“嫂嫂,别走好不好。”

曹氏见状,眼圈又红了。

“锳娘,不这么做,六郎会死,到时你怎么办,你还年轻难道...”

“他死了,我守他一辈子。”

阖屋的人面面相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谢锳,曹氏被顶的无话可说,酝酿许久的劝词全憋了回去,即便说出来,谢锳也不会听。

她早就知道谢锳的脾气,嫁到伯爵府三年,她端庄从容,面面俱到,然骨子里是倔的,极其有主张。她若做了什么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今日闹得如此荒谬,怕是不好收场。

“锳娘,你不要逼我们了。”

“阿娘,莫要说这些无用的话,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不以为意,目光略过和离书,落在忠义伯面上。

“阿耶,签吧。”

晌午,凌空莫名劈下一道雷,震得屋脊轰隆作响。

白露和寒露默不作声,手脚麻利的收拾箱笼,数日前,娘子便吩咐她们清点整理,如今看来,她约莫早就设想过会有今日。

大雨倾盆,屋檐下很快汇聚成流,沿着台阶哗哗淌向院里。

去官府的小厮很快折返,牛油纸包裹的和离书,上头已然盖了官印,屋内的呼吸声与嘈杂的雨声混在一起,犹如密集的鼓点砸到心口。

白露去吩咐人套好马车,寒露撑开伞,站在廊下候着。

谢锳戴好帷帽,一眼都没往回看,方走到门口,云恬追上来,嗫嚅的哭道:“嫂嫂....”

谢锳摸摸她的肩,随后冲着曹氏与忠义伯深深福了一礼,寒露快步走来,将伞撑到头顶,两人头也不回迈入雨中。

天陡然黑下来,乌云浓密的笼在半空,压着槐树撕开口子,拼命的往下倾灌,窸窸窣窣的树叶被吹得承不住力道,纷纷掉落。

初春的枝丫,含着芽苞被雨水砸进泥里。

曹氏揪着绢帕,眼眶洇出水来,平心而论,曹氏不希望谢锳离开,她懂事能干,擅长经营,偌大的伯爵府在她打理下井井有条。若不是她多财善贾,只靠祖上那点荫封,处处花销奢靡,日子怕是要捉襟见肘。

曹氏心中明镜似的,相貌出身财力手段,孟筱皆比不了谢锳。

可诸多好处都不如一点,游医给的方子,只有孟筱能救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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