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沉复追求的,从来都只是餐厅里点亮的暖黄色的灯。
他想要的,永远是一个黄昏。
他穿着围裙,老式电饭煲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油烟机的声音闹哄哄的,却也遮盖不了锅铲和铁锅碰撞,热油和肉片焦灼的声音。长年累月烧着、变成漆黑的锅底和燃气灶碰撞,锅铲长柄敲击着锅边,震落那些黏着不肯离开的杏鲍菇。加一勺生抽,盖上锅盖,任凭锅内烈火烹油,菇子出水,爆炒变成焖制,然后从缝隙里迸发出菇子独有的鲜美。
就在这时,铁门发出响声,忙碌了一整天的父亲回家。
打扫院子的母亲会随意地抬头,打声招呼:“下班了啊?”
不够亲密,但确是家人之间独有的距离。
然后他们会说工作,会打趣,会笑,会说家长里短,会指责对方的缺点。然后自己用围裙擦干净手,关掉抽油烟机,静静地靠在厨房的门上,听着人到中年却犹如孩童般的吵闹。
清苦,温馨,充实。
这是沉复追求的全部。
那么简单。
却从来都只是一个梦。
被骗的滋味从不好受,时霁知道。
沉复这几天来无法入眠,时霁也知道。
每次沉复坐在窗边发呆,时霁都会站在门外,透过沉复胸口佩戴的羽毛,静静地感知着沉复的情绪。
恨,失望,疑惑,难受。
比起身份的巨大落差和无所适从,他想沉复更多是因为被“亲生父母”欺骗而煎熬。
他那样地相信他们,宁可自己过得辛苦点也要给父母送钱,冒着风险去夜店打工,甚至连做甜品的最终目的也是回老家开个店照顾好父母。
但却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还是以那样禽兽不如的方式欺骗了沉复,差点害得沉复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门内,沉复坐了许久,终归是有些困了。
这段时间时霁推掉了他所有的课程和工作,让沉复专心在家里养着。沉复也不用担心早起的问题,发呆到困倦了,就回床睡觉。
他入睡了,门外的时霁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天沉复说没事,他就知道一定有事。
时霁叹了口气。
他不期待沉复作为一个刚成年没多久,心智二十多岁的孩子能够迅速从这样的欺骗和背叛中走出来,也不想拿“他们对你不好你应该忘掉他们”来绑架沉复。他知道沉复需要时间,需要体谅,需要引导。
时霁依稀记得沉复提起过,他喜欢烟火气。所以才喜欢做饭,才喜欢一个人抱着韭菜和蒜,在厨房里听自己的歌,择好久的菜。
如果旁人不能给他,那就自己给他。
反正说到底不就是做饭吗?自己堂堂妖王还干不了这个?
于是乎,白色的妖王,围上围裙,走进厨房。
结果可想而知,沉复所想要的人间烟火气,在时霁的鼓捣下,成功变成了爆破现场。
厨房一片狼藉,焦黄色的油渍溅得到处都是,地上还散落着不少食物残渣,平底锅被烧穿了洞,电饭煲里面翻涌着白色的不明粘稠状液体,菜刀砍出了一个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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