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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生物学意义上讲,事实也的确如此。
而且这种想法的产生其实也很正常。抛开人类共同演进的意义,女性的职责并非只是生育,可生育却能在漫长的过程中一步一步毁掉女性。所以如果她们能在先天或后天消除掉那些非必要存在的“母性”,实际上说不定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进化。
“我不太清楚她是怎么样的,到底有没有母性那个东西,也许对秦远她是有的,但是对我,她可能被激发出来的全是厌恶。”
察觉到掌中牵着的那只手正不自觉地将自己握紧,秦峥没忍住弯起唇角,牵起沈苫被自己稍许暖热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又握得更紧了些。
他说:“有点不公平,不过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短短几句,轻描淡写,说不尽秦家的过往,但那些过往确实具已成为往事。
“所以你想过自己不该存在?”
沈苫问得很平静,就和那似乎什么都能包容的、满含笑意的眼神一样,他的语气不掺任何怜悯,也不带过多的柔情,仿佛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进行发问,而意外的,秦峥竟然也很喜欢他这样置身事外的态度。
淡淡地,秦峥“嗯”了一声。
沈苫接着问他:“你难过吗?”
秦峥想了想,答道:“从前可能有过,后来还好。”
时间的确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很多当时看起来会让天塌地裂的事情,若干年后回头看去,其实也只是人生的一段经历而已。
“不被期待地自由长大,看起来就像是由我自己塑造了我的人生,”秦峥转头看向沈苫,微微仰首垂目,“这是我自己的作品,与他人无关。”
这话听起来有点狂妄,毕竟从外人的视角看来,秦峥似乎直到几个月前离开江城国际机场的那一刻才真正做到了去追寻“自由”。但一个人的内心是不是自由的,并非只能通过行动证明——至少对于他父亲那些操控人心的话术,秦峥从未真的放在心上,只是和始终没有找到“非死不可”理由的沈苫一样,他也缺少一个不顾一切的契机。
沈苫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想通的?”
秦峥歪过头看了他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市政厅。
“在从维也纳到布达佩斯的火车上。”他说。
“哇哦……”沈苫意外地将眼睛睁大了些,“那还真是新鲜出炉的思考。”
那天在火车上、在沈苫发现自己走错车厢之前,制琴师先生经历了不小的一番思想震荡,但与此同时,秦峥似乎也没有停止思考。
他当时在想些什么?
虽然秦峥似乎从一开始就笃定至极沈苫一定会选择回布达佩斯而非巴黎或其他地方,但当他坐在座位上始终没能等来那个人时,秦峥难道也真的未卜先知地预见了沈苫会看错车厢号吗。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而秦峥的回答让他意外,也没那么意外。
“我没有想到你在那趟车上,但我仍然相信我们会在布达佩斯重逢——”
秦峥垂下眼皮笑道:“我也很意外自己那时的笃定。”
睡过头、临时改主意、堵车、路上遇到需要帮忙的老太太……有太多理由可以阻挠沈苫在那时坐在他的身边。通常情况下秦峥不会做自作多情帮他人找借口的事,但当时他看着窗外快速变换的风景,却仍然还是不自觉地为沈苫搬出了无数可能。
而且他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沈苫会真的放弃回布达佩斯的机会,即使连“临时改主意”这个可能都想到了,秦峥也仍然觉得沈苫还是会在最晚几天后便后悔返程,但没想到的是,沈苫竟然走错车厢了。
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换位思考一下,在那趟穿越中欧的火车上,当被失落与仍然没有落空期待的希望包围时,压根没想到会在那一刻重逢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掀开他的帽子……对于秦峥来说,也许会是非常动人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