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琴声。
大约是许久没有调音,兼之缺乏练习,这钢琴曲折磨了猫和人好一会儿,楼下的人们方才勉勉强强听出点《仙境》的曲调。
秦峥方才没有回答自己,但沈玉汝好像已经当他默认,此刻女人伴着钢琴(噪)音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十分不解地再度开口问道:“他到底是哪点吸引了你?”
好端端的催眠曲被恼人的家伙演奏成了战争交响曲,伴着肥猫遁走不得的尖叫声,简直扰民,但沈玉汝却惊奇地从这个看起来十分不爱笑的小朋友唇边发现了一抹并不隐秘的弧度。
“他很可爱,不是吗?”秦峥反问道。
可爱,是值得喜爱的意思。他好像在答非所问,但又好像回答得非常诚恳。
“好吧。”沈玉汝接受了这个回答。
好吧。
沈玉汝从镜中收回长久注视对方的探究目光,重新研究起指下的发型,再一次,她善意至极地提醒道:“不要乱动。”
第14章 Ch14 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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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苫在楼上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多半是楼下那两个人在一起说他坏话。
自知久不练习技艺已疏的沈苫踩上左脚下方的柔音踏板,演奏过程中还不忘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趴伏在钢琴凳上的大肥白猫,无声地用眼神警告它不准再度尝试出逃。
他和这小(大)家伙的妈妈是老相识,从前每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沈嘉映都会把怀里刚买的面包掰下来一角,送给蜗踞在街角晒太阳的那只老猫,蹲在旁边看它自娱自乐一会儿再回去。
沈玉汝方才把话说得委婉,但沈苫可以听明白,那只猫大概率早就已经去世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它竟然会在临走之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沈家门前,而沈玉汝也真的把这只小猫留了下来,并且喂得这么好。
从某种角度看,这只猫和它妈妈很像,一样的纯白花色,蓝眼睛,但也许是缺乏运动,多少肥胖了些。
“小白。”
虽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沈苫随口便取了一个,并且十分自然地问道:“你多大了?掉毛严重吗?外婆可以抱你吗?她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你的存在?每次和我视频的时候,你就趴在她膝上吗?你和她一起骗我?外婆果然还是在记怪我不回来吗?”
这些问题太多,便是没有这么多,小白也一句都回答不上来。
曾短暂作为花房用途的阁楼如今又被杂物堆满了将近一半,沈苫的钢琴在他离家之后的过去八年里挪过一次位置,从前的墙角留下了较之周围色泽更深的压痕,而现在,钢琴被挪到了天窗的正下方,沈苫弹琴时,一抬头就能看见蔚蓝的天空与路过的飞鸟。
这个地方,以前是Edwin辟出来用来摆放花架的位置。沈苫刚才上来后转了一圈,花架不在了,以钢琴为界,一边堆放杂物,另一边空旷非常,从前的花盆排排坐地在墙边东一只西一只散落,里面也不再放满花泥或种子,取而代之的是补齐花盆底部孔洞后倒进去的一些色彩缤纷的颜料——沈玉汝最近在阁楼的墙上画壁画呢。
她好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来丰富自己的人生,而且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并不需要告知或是展示给任何其他人。沈玉汝做所有事都是为了实现她内心的自洽,在这方面,沈苫也甘拜下风。
指下的钢琴曲由优雅的《仙境》自然过渡到了碧梨的《Wish You Were Gay》,沈苫在天窗自然的聚光灯下专注忘我地演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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