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簪子步摇,还有胭脂水粉,凌乱地摆在梳妆台上,屏风上甚至还搭着她的一件斗篷,一切都还像从前那样,让他有一种她只是回宫小住的错觉。
可是透过窗户望到外边摆着的那些嫁妆,他才明白这并不是梦。
他真的与宋湘宁和离了,那和离书上的名字,是他亲手写上去的。
从今天开始,他和宋湘宁便再没有半点关系了。
沈诀皱着眉头,抚上自己的胸口。
约莫是连日赶路,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让他有一种胸口憋闷的感觉。
他披上衣服起身,拿起桌上早就已经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然而一杯水下肚,却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有任何缓解,他的胃反而因为受凉而泛起了隐隐的疼痛。
是了,今天宋湘宁说完和离的事情之后,只交代了小厮把库房里的东西全部都搬出来,随后便带着锦心和言笑离开,好像连片刻都不愿意留在这里。
而他自然也没心思用什么晚膳,同和过来了三次,都被他挥手遣了下去。
沈诀苦笑一声,一只手捂着胃,重新又躺回到了床上。
冬日寒凉,即便屋子里点了炭火,也依旧让人冷得打起了寒战。
他方才起身的时候将被子掀开来,这么一会的功夫,被子里的热气已经全部跑光,待他躺回原处的时候,又是一阵冰冷刺骨。
那一杯凉茶似乎是彻底惹恼了他的胃,开始不甘地叫嚣、痉挛,沈诀的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汗,他咬着牙,默默地将这疼痛悉数忍下。
从前他在学堂读书的时候,不是没有废寝忘食过,胃痛也犯了不下数十次,那时候能忍,这时候也一样能忍。
沈诀不知自己是在何时睡着的,第二天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睁眼看见自己身侧空空如也,迷茫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自己如今,又恢复了“自由身”。
他穿好衣服出了门,便看到院子里站着一群太监,正浩浩荡荡地抬着嫁妆箱子往府门外面走。
至于侍女和小厮,则都规规矩矩地立在廊下,大气也不敢出。
为首的太监见到他出来,笑嘻嘻地冲他行了一礼。
“驸马……不对,该叫沈大人了,公主命咱家过来将这些嫁妆箱子搬回宫里去,吵着大人休息,还望您见谅。”
沈诀立在门前,冷眼看着那些人的动作,扯了扯嘴角。
“无妨。”
陈公公的一双眼睛望过来,在他身上打量一番,笑着道:“咱家看着大人脸色好像不大好,要不要回禀公主,派个太医过来瞧瞧?公主虽然与您和离,但想必情分还在,不会……”
“有劳公公。”沈诀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虽然面上毫无血色,可眼神依旧凌厉,他冷冷抬眼一扫,望着陈公公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