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笑笑,催促着碎儿出去,“你且替我准备些纸笔,待你下回送药时一齐拿来,没事儿就别来我的屋子了。对了,一定叫阿大看好疫疠所的病人,能治的尽量治,但也绝不能让病人再出来乱跑,叫其他百姓也都待在家里,疫病得以缓解前不要出门,吃食皆由知州府送去,放在门口。若有违令者,就将他们抓起来。”
“我知道了,夫人,您好好歇息罢,许是睡一觉就好了!”
“嗯……你既与我常在一块,出去也尽量莫跟别人接触,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对不住啊。”
碎儿因着钱娇娘的发热,心里难受得紧,一听这话,眼泪簌簌流了下来,亏得有床帐隔着,钱娇娘看不见。“夫人说这话,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是夫人的人,恨不得能替夫人生病,夫人赶紧好起来,侯爷和小侯爷,还有小少爷,都等着您呢!”
钱娇娘的心微微一刺,她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平安出去见到她那些放在心尖上的人。
钱娇娘知道疫病的可怕,她知道这病一旦传出去,大燮要死许许多多的人,死的人比战场上死的人还多。她也知道曾经燮朝为了不叫疫病扩散,生生屠杀了一城之人。
她绝不能让疫病自平川县传出去,邢慕铮即将为帝,她的儿当为储君,她要让他们顺顺利利地坐上高位。
窗外突而传来一声划破天际的鹰唳之声,令钱娇娘猛地回过神来,她立刻坐起来,“是烈雷。”邢慕铮来了么?
“是大帅,大帅来了!”碎儿喜道,忙去拿套手。钱娇娘披了外衣走到后院,仰头果然见烈雷在空中盘旋唳叫。钱娇娘讷讷见那飞翔的雄鹰,不知怎地鼻子酸了。
碎儿拿来放鹰的套手为她套上,钱娇娘吹了一声口哨,烈雷回应似的叫了两声,盘旋两圈后直直冲下,稳稳停在钱娇娘的手臂上,扑愣两下大翅膀,收了羽翼。
钱娇娘摸摸它的脑袋,笑道:“你来了啊。”
烈雷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它蹭了蹭钱娇娘的手,咕咕地叫。
钱娇娘发现烈雷脚上挂着传信用的小筒,她解开脚绳,将小筒里的纸条抽出来一看。里头没有落款,只有三个字。
“我来了。”
钱娇娘的眼前模糊了。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她溃不成军。一滴热泪掉在雪白的纸上,把墨色晕开了。钱娇娘将纸揉成一团,她低头快速抹去泪痕,“帮我拿纸笔来。”
碎儿看见了钱娇娘落泪,但她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她应了一声,转头自己抹了眼泪。碎儿心里头也明白,她们这回,怕是凶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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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邢慕铮立于一棵苍天大树之上,眼见烈雷降落于城内,黑眸微闪。他伸手向前,于虚无中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