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铮也下床自个儿穿衣,“你想去便去,咱们赶不回玉州,便不用赶路了。甄昊一直来信叫咱们去明琥过年,咱们明儿转水路去明琥也成,若你不愿去,咱们就直上在彰州过年。”
钱娇娘自是知道因着自己的逃离打乱了行程,她道:“我都成,听侯爷的。”
邢慕铮拿了腰带系上,他沉吟片刻,“去明琥过年虽热闹些,但人多繁杂,是上彰州过清静些,况且听说彰州过年舞狮精彩,还有当今大家刘子豪居于彰州,他的诗画皆是一绝,我早就想去拜访他。”
钱娇娘搓着手往门边走,勾唇道:“这怕才是侯爷的目的罢。”邢慕铮叫住她,“你干什么去?”钱娇娘道:“我去打水来洗脸。”邢慕铮道:“你待着,我去。”
说罢邢慕铮大步迈出了门。
二人都不是习惯人伺候的,没有叫丫头的习惯,只是碎儿已经等在门外了。她原就是在宫中服侍的,宫里的规矩严苛,彻夜不眠等主子叫是常有的,到了定西侯府,活儿轻松得直叫碎儿惊奇连连,她每夜都能睡个囫囵觉。正因如此,她早上总是第一个起来等候叫唤的。
碎儿见主子们都起来了,连忙去楼下打水。回来与钱娇娘说周姥姥已经在下边等着了,钱娇娘连忙洗漱了,叫碎儿去叫邢平淳起床。待钱娇娘下楼去陪周姥姥吃早饭,邢平淳才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来。钱娇娘稀奇问他:“你昨夜偷牛去了,怎地这副德性?”
邢平淳苦着脸道:“没有偷牛。”
邢平淳是被邢慕铮罚了,昨儿夜里顶着水缸蹲了两个时辰的马步。邢平淳原就有这觉悟,因为他看父亲满县城地找了娘几日,他也没告诉他娘亲的所在。可是昨儿邢慕铮罚他前,问邢平淳可知为何要罚他,邢平淳喏喏说是自己隐瞒军情不报。邢慕铮却道并非因此事罚他。邢平淳这一听头上的缸可就顶不住了,直问不是这事儿为何还要重罚于他。邢慕铮道:“我是罚你沉不住气。你既有意隐瞒,前几日的言行举止却无一不是表明你知道你娘行踪,况且你若真有心叫你娘走,就不该去找她。”
邢平淳怔愣了半晌,傻傻问邢慕铮:“爹,你是当真的说这话的么?”当时邢慕铮瞪了他一眼,“自是当真。”邢平淳问他:“你不是想叫娘回来么?”邢慕铮回答道:“我想让你娘回来,但你必须为你娘考虑,事事得以她为首要,就你这样沉不住气,将来怎能护住你娘?”
邢平淳震惊地乖乖顶了两个时辰,总觉得爹的话很厉害。
只是厉害归厉害,邢慕铮如今的腿肚子抖得也挺厉害,连他亲爱的小黑马也不愿骑了,一路躺在钱娇娘的腿上叫天叫地,只是钱娇娘问他干啥去了,他就是不说。
半道上周姥姥在肉铺上买了一块大肥肉,平日里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一点油星子,偏生舍得为了孙女买一块大肉,她借了钱娇娘一锭银子,却将钱娇娘给的银票还给钱娇娘。钱娇娘自是不收的,但周姥姥执意要还,“我如今跟着你有吃有喝,还借了你一锭银子,再揣着你这一千两银票,那我就厚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