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她丑儿的声音!钱娇娘猛地坐起来,就见邢平淳满头大汗地站在床尾叫她。钱娇娘吃惊极了,“丑儿,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邢平淳见着覆着假面的钱娇娘,原本眼中还有一丝犹豫,等钱娇娘出了声他就一丝犹豫也没了。他跑上前紧紧抱住钱娇娘,“娘呀!”
钱娇娘撕下假面,环抱邢平淳,犹觉不可思议,“丑儿,你……怎么来了?”
邢平淳紧紧抱着钱娇娘,还带着跑步后的急喘道:“我,我知道这地儿,我记得!我记得周姥姥!”
几年前邢平淳虽还年幼,但此处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记忆,长大虽有些忘了,但他仍渐渐想起来了。娘在这儿消失了好几日,他跟着一位慈祥的姥姥,他因找不着娘而每日啼哭,姥姥就千方百计地哄他逗他,叫他心安。邢平淳方才一看见周姥姥的脸就想起来了。
钱娇娘着实没想到邢平淳竟有如此好记性,谁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娃儿能记得路?他不仅记得,还能找得着!
钱娇娘一时惊讶没有说完,邢平淳却以为他擅自过来叫她生气了,他忙道:“娘呀,你别生气,我不是来找你回去的!你想去哪儿只管去,我大了,你不用管了!”邢平淳急急忙忙地从怀里拿出松绿荷包塞到回到钱娇娘手里,“我来是给你送这个来的!你一个人在外头,总要用钱的,我在侯府里,可以用爹的银子,我不用这么多钱!这些钱还是你收着罢!你收着,我就走了!我保证再不来,我这回是甩开王勇叔过来的,你放心,没人知道!”
钱娇娘愣愣地看着眼前叫人心疼的小儿,她的喉咙里犹如塞着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
邢平淳见钱娇娘面无表情心虚极了,他立刻放开钱娇娘,“娘,那我这就走了。”
钱娇娘不说话。
邢平淳踟蹰一会,“娘,你一个人在外头,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千万别再累着了!现下天儿冷了,多买些棉衣穿,千万别冻着!等天气暖和了,你找个地方住下,好歹给我捎个信儿,我绝不叫爹知道,我自己也不来,你好好过日子,等你说我能去了,我再去!真的,我不骗你!”
钱娇娘缓缓地点了点头。
邢平淳攥紧了小拳头,“那,我走了?”
钱娇娘又点了点头。
邢平淳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边,一脚跨出门槛,如被人点了穴似的蓦然停住。钱娇娘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泪光。邢平淳僵了半晌,猛地转身像小旋风似的又重新撞回钱娇娘的怀抱,哇哇大哭,“娘呀!你带我走罢!我不给您添麻烦!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