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抱了杭致胳膊,“爷,爷,三思啊!”
“你放手!”杭致怒道。
端方又急又快地在杭致耳边小声道:“爷,您这般一闹可就是闹大了!万一那里头坐的真是夫人,您从哪找个叛党去?若真与邢侯大动干戈,邢侯势必不能善罢甘休,告到天家那儿去,也是您的不是!那会儿您若被罚,终也不能寻回夫人。况且夫人向来是最疼您的,她一直未出现,恐怕有难言之隐,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罢!”
端方虽不相信夫人还活着,但他知道如今劝杭致什么话都没用,只能抬出夫人来。因此端方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杭致眼中的腥红总算消散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杭致清醒了些,他缓缓地将剑收入剑鞘。端方说得没错,如今是他处于劣势。他原以为邢慕铮十分忌讳背上一个叛乱的嫌疑,定然退让一步,谁知他看来是摆明了要在妇人面前逞英雄!这事儿若真闹起来,他的爱妻还在邢慕铮手里,万一他迁怒于他爱妻……
杭致深吸几口气,一低头一抬头已是笑了,“邢侯何必如此,本官只是奉旨查案,天家单独召过本官,就因邢侯在明琥州遇刺一事,本官也就寻思着邢侯的人里是否出了细作也说不准。既然邢侯信誓旦旦护着人,本官便就作罢,本官也不想当这恶人不是?”
果然变脸跟六月天似的,果然能当上大官。钱娇娘啧啧称奇。邢慕铮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转头看她,好像在说她不也常这副欠收拾德性?
对方既已收了剑,邢慕铮自不会再咄咄逼人,他一抬手,侯府侍卫立刻齐刷刷收了武器,各自回归原处。端方暗暗称奇,这便是邢家军的风范么?
“既然杭相愿意相信本侯,那末是否可以让行了?”邢慕铮道。
“当然,邢侯请。”
“杭相请。”
哗啦啦——这才说完,天上就下起了雨,邢慕铮抬手用自己的大氅护住钱娇娘,护送她回到马车上。杭致屹立不动,挥挥手让禁军放行。车轱辘伴着雨声碾过青石板路,不知怎地竟带着些寂寥。杭致站在一侧,背着手直直地盯着侯府的两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即便雨点打湿了他的衣裳也毫无所觉。端方一时寻不到雨伞,惟有拿自己的披风为他遮挡,“爷,回去罢!”
杭致置若罔闻,仍旧直愣愣地站着直到马车远去。他冰封已久的心头燃起了一丝火苗,炙烤他最深的柔软处。那里头是否坐着他的妻?是与不是,都叫他如今寝食难安。
清雅默默流泪,自缝隙中偷偷往后看去,那记忆里温文尔雅的夫君站在雨中,看上去竟那般脆弱。清雅捂了自己发痛的胸口,原以为所有情缘都已随风去了,但见着了这冤家,偏生还叫人痛得心儿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