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致不言不语,乖乖听训。杭老夫人却是最恼他这一出,就像打在一团软棉花上,怎么也不得劲儿。老夫人气得直拍椅背,“儿啊儿,你真真变了!只因你的亡妻,变得为娘都认不得了!我听说今日定西侯亲自登门拜访,你称病不见,娘还以为你真的病,不想你竟躲在这儿喝酒?那可是定西侯,威名赫赫的前兵马大元帅!他若是得知你这般怠慢,心里又为作何想法?你虽为相,可他若真计较起来,你这宰相之位都要不保!”
杭致抚着额头,歪歪扭扭地到了榻前,身子一斜躺了上去。杭老夫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被骂受了打击,连起身上前,却只听得杭致道:“娘,儿子醉了,实在受不住,儿子先睡一会儿,您请……”话音未落,就已响起轻微酣声。
杭老夫人气急败坏,只道是这小儿子翅膀硬了再也管不住了。她重重唉叹三声,“你如今肩负整个南陵杭家兴衰,莫要一意孤行害了一族呀。”说罢她拂袖而去。王紫绮忙跟着去了,端方送至门口,伸着脖子瞧老夫人走出了院子,才回暖阁来轻声禀道:“爷,老夫人回去了。”
杭致侧躺如老僧入定,过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叫端方也下去。端方躬身退下。
脚步渐消,浓郁香气阵阵袭来,仿佛随时随地,就有一具柔软娇躯压上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娇俏叫他夫君。
真真无趣啊,这人世。杭致紧闭双目,咽下割喉的痛楚。
轻巧的脚步又近,似端方又回来收拾,长臂往后盲探两下,找着四方玉杯往前一伸,“倒酒。”
端方接过酒杯,杭致听见斟酒之声,过一会儿,端方将酒杯轻轻放进他的手中。
“爷,慢些喝。”
柔软的女声令杭致蓦然睁眼,王紫绮捏着手帕站在他的面前。杭致面色不变,眸光渐冷,“你没跟老夫人走?”
王紫绮梳着少妇髻,头戴兰花簪,身着绯红素面袄配马面裙,手腕上戴绞金丝镯子,的确也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她通身无一不是杭致喜欢的装扮,可杭致却视若无睹。
“奴家有一事想请爷示下,故而回来。”
“端方呢?”
“奴家在外并未看见端方,以为他也在里面,便进来了。”
杭致皱眉起身,“往后无人通报,不要进来。”说罢他抬了玉杯喝尽美酒。
王紫绮轻咬唇瓣,那人可是连书房重地,都可随意乱闯画乌龟的。为何她连进这暖阁,都要通报。心有不甘,她将帕子拧得更紧。
“有何事?”杭致站起来,走到桌边为自己倒酒。
王紫绮来到他的身旁,仰头道:“后日是太子妃生辰,姨母说太子下了帖来,爷会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