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不断,烟雾弥漫。钱娇娘抬眼看向邢慕铮,只见他不动如山直视平静江面,似全不担心。不过昨夜箭雨齐来,他也跟没事人一般,她可不能拿他的脸色来断险情。
楼船依着命令加速向前,不知何时已驶入一片迷雾之中,宽阔的江面白雾茫茫,连带两岸都难以看清。邢慕铮命人暂停了行船,一时江上犹如山雨欲来,死寂沉沉。
忽而不知何处传来巨响,犹如战鼓齐擂,震耳欲聋。白雾散去,竟有数百战船分列两岸,分合五阵之势。众人皆惊,钱娇娘却觉楼船荡漾,她猛然回头,只见不远处一条白带似的浪潮贯穿全江,迅速朝他们而来,腥味扑面,楼船震荡,钱娇娘脚下踉跄,幸而邢慕铮扶稳她的腰肢,才不至跌倒。清雅与白大夫相互搀扶,只是白大夫手中那碗汤碗洒得一滴不剩。这会儿已无人关心那汤药了,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那白练,只见它咆哮向前,渐渐成了江上一堵白墙,愈发地高。
“那是一线潮。”邢慕铮偏头与钱娇娘道。
“一线潮……”钱娇娘的目光全离不开那道天赐的美景。
“素练横江,漫漫平沙起白虹。”清雅惊喜道,“赫赫有名的一线潮!”
说话间不远处那数百战船已然炮火轰轰,赤身男儿手持彩旗、清凉伞,竟于浪潮到达之际跳入江面,溯逆而上,出没于鲸波浪潮中,腾身百变,舞旗弄枪,踏潮而行,壮观无比。两岸原来挤满了人,发出阵阵欢呼雀跃之声。
“弄潮儿!”清雅惊呼一声,钱娇娘拉着她与邢平淳跑到船头去看弄潮,清雅还算内敛,母子二人看到精彩处尖叫连连,不停鼓掌。
便是戒备的阿大等人也被此状所吸引,李清泉猛地回神,与邢慕铮笑道:“大帅,定是那家伙!”
邢慕铮负手眺望,眼中带笑转向钱娇娘,“嗯。”
余潮将尽,弄潮儿带着滴水未沾的旗帜彩伞蜻蜓点水迅速离开,只是暗潮翻涌,仿佛还有后招。
邢慕铮也并未叫船队前行。
“娘,还有大浪么?”邢平淳似也发觉了隐隐的不对劲。
“我也不知……”
“咚!咚!咚!”三声重鼓蓦然敲响。
“轰——”
石破天惊的炮声骤响,另一侧的一只战船硝烟弥漫,众人定睛一看,那船竟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竟是真炮!
“大帅,那炮弹竟射得那般远,威力还那般大!”阿大等人皆震惊。
邢慕铮微扬嘴唇,“嗯。”
“大帅,那家伙时常夸耀明琥的水军战力,这是在向咱们炫耀!”王勇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