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钱娇娘便朝邢慕铮与谢章各行一礼,施施然走了。邢慕铮目光一沉大步追了上去。谢章下了堂来,与猫着身子的师爷面面相觑。
钱娇娘出了衙门,还有些无事忙缩在墙角,见她出来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她有什么冤屈,钱娇娘充耳不闻,径直朝前。后一群人见定西侯黑了脸出来,全部一骨脑作鸟兽散,几个大胆的不肯离得太远,悄悄儿躲在暗处偷瞄。
钱娇娘稍稍偏头,知道邢慕铮在后边,她没理会,只顾往前去,邢慕铮沉脸走到她身边,一句话也不讲。钱娇娘走快,他也走快,钱娇娘走慢,他也走慢。钱娇娘爽性停下脚步,他也停下。钱娇娘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邢慕铮也迈了步子继续走。
二人说起来成婚已然多年,这样肩并肩走着,还是头一回。邢慕铮偏头看向钱娇娘,钱娇娘目不斜视。他轻叹一声,怒气不再。
钱娇娘熟门熟路找人少的小巷子走,一路仍遇上了许多人。好些个认出邢慕铮来,个个恭敬让道,反过背与街坊们窃窃私语。
二人都跟没事人一样,一路默默地走到了定西侯府门前。门口的两个小狮子张着大嘴,好似在嘲笑她似的。守门的小厮们正在门角玩笑,瞧了一眼到了面前的两人,都吓了一跳,“侯爷,夫、夫人?”小厮们看清娇娘,脸色顿变,夫人是啥时候出了府?还跟侯爷在一块儿?侯爷早晨分明是单独出府的呀!
钱娇娘哼了一哼,径直上了台阶,一小奴连忙为她推开正门,邢慕铮瞧着钱娇娘进了府,才冷声问道:“夫人如何出的府?”
小厮吓得急急忙跪地,“爷,小的们真不知啊!”
“去查明夫人从哪个门出去的,把人给我带来。”
钱娇娘面无表情地回了院子,清雅迎上来,“你跑哪儿去了,一上午不见人影!”
“别提了!”钱娇娘气极走进屋子,拿起抱枕就往床上使劲砸,嘴里骂邢慕铮王八蛋。清雅等她发了疯,倒了一杯冷茶水给她,钱娇娘咕噜咕噜地喝了,又自己倒了一杯,再喝了个干净,才将出去的事儿说了。清雅听完,不可置信地捧腹大笑,“你跑去衙门告侯爷?哎哟,我的乖乖,这不是摆明了去顺天府告圣人么?”
“我这乡下人怎地知道封地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没人告诉她!
“你呀,”清雅轻点她脑门,“你可听仔细了,封地就是天家把这片地全都赐给侯爷了,什么都是他作主,百姓上缴的金银粮食不到国库,而是到侯府来的,玉州城里的大小官员,都能由侯爷一句话罢免了。你说说,知州能帮你作主么,他一开口,乌纱帽就不保了!”
钱娇娘重重放下杯子,坐在那儿生闷气。
清雅见状,过去替她扇风消火。过了一会儿,她推推她,“你是怎么了,叫你与侯爷和离是天子口谕,即便是侯爷也奈何不得。你只需静待些时日,他自会放了你,你又何必这么冲动?平日里你也没这么沉不住气。”
钱娇娘道:“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这地方真叫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