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重新盖上红盖头,这才记起一个人来,“丑儿跟来了么?”
丫头道:“一大早就去上学去了,有孙超陪着,我叫王勇在白大夫家等他。”
新娘子沉默一瞬,淡淡应了一声。
新娘子被扶出了屋子,牵着红绸子在堂屋里与新郎拜堂。
刘喜婆高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新娘子没有犹豫,盈盈下拜。倒是新郎手忙脚乱,差点不知朝哪拜。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大伙儿热闹起哄,簇拥着二人进了新房。
有同村的来吃酒,笑眯眯与新郎老母亲道喜,新郎老娘呸一声吐了口水在地下,“有什么好道喜的,二嫁的弃妇!叫我们铁牛捡的破烂货!你看看那霉星,还没过门就下雨,真是触霉头!”
“哎哎,王婶子你咋说这话,娶都娶来了,你不喜欢咋还叫铁牛娶啊?”
王婶子含糊道:“要不是看在那一百两……算了算了,算我王家倒霉,出去吃酒去!”
酒席就摆在屋外头,老王头借了公堂的矮桌矮凳摆了四五桌,便算是请完了亲戚与同村。方才一个豆子鬼不小心,打翻了一坛酒,老王头只得拿了铜子儿给邻居,叫他给兑些来。那邻居笑话老王头吝啬,连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才打这么点酒回来。二人正在抖嘴,忽闻马蹄声四起,老王头拿煤酒灯伸长了一照,只见一大群软胃将士骑着高头大马,凶神恶煞朝他们疾驰而来。一眨眼,这一大群黑影就如疾风般穿过他俩,直奔后头点灯笼挂彩的王家小院。骏马卷起漫天尘土,四起的马啸声响彻天际,老王头惊恐回头,那群将士竟然已将王家小院团团围住。
正在吃喜酒的客人们顿时噤若寒蝉,小娃儿吓得不敢闹腾,抢来的一片肉咬在嘴里动也不敢动。
村子里寂静得只有狗吠。那领头的军爷着一身褚色暗纹裳,他胸膛微微起伏,看上去风尘仆仆。虽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却面目冷凝,浑身杀气。他大手一抬,骑马将士整齐划一翻身下马,抽出长剑直指众人。
原本喜庆的宴席似乎即将变成修罗场,一干人等被围在中间,大气也不敢出,胆子小的一起来,腿脚一软便跪下了,其他人一见,忙不迭跟着扑通扑通跪下,连头也不敢抬。虽不知这些军爷是何来头,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褚衣军爷跳下马,见满眼喜红,客人们已在吃喝,他的脸色更加骇人,大手手背青筋清晰可见。
屋内新人不知外头巨变,新郎倌听从刘喜婆的话,拿了喜秤去挑新娘子盖头。新郎倌粗糙的大手微微发抖,他哑声道:“娇娘,我真没想到,还能娶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