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江晚照拿着手机又不看,锁了解又解了锁的,心里也跟着急躁起来。
原本他是不想江晚照看手机的,即使他请了最好的公关团队来处理,也砸下去了许多钱来破财免灾,但网上还是有很多东西无法被清理干净,江晚照拿了手机难免会看见,看见便会难受。
然而后头他又存了些私心,亦想着江晚照能早点看见,若是他真的不肯,张妈又怎么能那么容易拿到手机给江晚照。
很快,顾时鸣便又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床边。
江晚照抬起头来看他,旋即又垂下眼帘。
顾时鸣高大挺拔,这般立在她面前,就算一句话都不说,无形之中便能给人以压力。
江晚照的脚趾往里缩了缩,强自问道:“干嘛?”
“刚才还赤急白脸地要手机,现在怎么拿到手了反而不看了?”他竟忽然笑着同她开了一句玩笑。
江晚照愣了愣,反倒说不出什么了,难道说她不玩手机又想睡觉了?
人都已经到了跟前,有些话早晚总是要说清楚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再度将头抬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又胸有成竹一些,淡淡道:“我就是把孩子生下来了怎么样?”
顾时鸣沉默半晌,还是去了她床边坐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不想这么快就提这件事的,她才刚刚退了烧醒过来,说这些不合适,然而她先开了口,他当然也不能绝口不提。
江晚照往里面挪了挪,又隔开一些距离,说道:“找不到你人,我不想说了。”
“苏风原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又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发现的。”
话说得多了,江晚照又咳嗽起来,嗓子也哑了许多,床头的水尚还温热,顾时鸣拿起来给她喝。
他斟酌了片刻,见江晚照情绪倒还好,又继续道:“伯父伯母都知道怎么联系到我。”
这便是江晚照最不想提起的一件事,顾时鸣的言下之意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可以再回到江家,经由江建柏他们把消息传给他,然而没有人真的愿意从家里彻底一走了之,江家再是对她不闻不问,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家,若非迫不得已,谁会就这么离开?
江晚照忽地鼻头一酸,本想回上一句她这边的事与他何干,出口却截然不同,连声音都是抖着的:“他们把我关起来,我出不去......妈妈打我,江晴和我说你就是玩玩,爸爸也觉得很丢脸......”
她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几年来她连想都不愿意再想起,最为彷徨彻骨的时刻,却要她再一次复述出来。
这么些年以来,其实顾时鸣早就或多或少听别人说起过当时江晚照处境,但毕竟别人不能与她感同身受,所描绘大多都是以江建柏夫妇角度,简而言之女儿不听话,父母管教而已。
若他当时追究到底,而不是一味只顾着自己愿景落空,不将其错误认为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和孩子就不会在外面漂泊无依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