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倒是可惜了谨逸,他实在是个好孩子,罢了。”
谢珩没有再说话。
*
谢珩出宫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姜宝鸾和谢谨成早就已经睡下,他一时没地方可去,又不想直接睡了,便独自拿了酒喝。
喝了半晌,再看一地银霜,便更觉寂寂。
他饮酒一向很少醉了,今日才喝了一点却已是微醺,醉意一阵一阵涌上来。
谢珩起身离开自己这里。
等他再回过神,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姜宝鸾那边。
仿佛已经很晚,也不知是几更天了,姜宝鸾房里只亮着暗暗一盏灯,透着银红的窗纱摇摇曳曳的。
房中却仍有声音传来,悉悉索索的,是小儿在喃喃。
一听就知道是谢谨成还没有睡。
谢珩在外面立了一会儿,本想略醒醒酒就回去,然而夜风寒凉,丝丝缕缕吹在脸上,反而使得酒气上涌,头昏脑涨。
他也不知心下如何作想,抬腿便往里面走去。
上夜的婢子和仆妇见他进了,连忙便要行礼,谢珩只手一挥,她们也懂了几分,皆是轻悄悄下去了,连关门都没弄出响动。
谢珩去了窗边软塌上坐下,捏了捏额角,又往内室看了一眼,重重帘幕遮挡着,一点都看不分明。
里间谢谨成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但也能听出他并不甘心就此睡去,仍是隔一阵便强打起精神来说几句,非要姜宝鸾应答他。
到后来终于没了声音,谢珩不知为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姜宝鸾正面朝里睡着,她其实一早就听见有人进来了,只是外面的人不出声,她便也装作不知道,眼下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头枕着手想了一会儿,又拍了两下谢谨成,见谢谨成真是睡得熟了,这才悄悄起身来。
她坐在床沿上也并没有出去,一只脚趿着一只软缎绿底绣鞋,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静静地垂着头,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忽然,脚上那只绣鞋终于被她自己踢了下来,“啪嗒”一声响,落在了紫檀木的脚踏上,声音是极细微的,连身边睡着的谢谨成都不会惊动到,但周遭却又实在太过于寂静,若是用心听着,即便是这么一声动静,也能叫外头的人听去。
姜宝鸾想了想,正要站起来,却见谢珩已经入内了。
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酒气,往常姜宝鸾从未见他喝得这般多过,再去细看,他的眼睛也已经通红了。
她心里一颤,脚趾往里蜷缩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谢珩按了按额角,声音很是沙哑:“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外头的人早就注意着里面的动静,见他们开始说话,便连忙入内来把谢谨成抱走。
姜宝鸾伸了一下手,然后垂下去,也没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