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的丸药只稍稍缓解了一些,只看一会儿小郎君能不能吐些什么东西出来,好在倒不至于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尚可有延缓的时间。”大夫说,“若是这样还不好,便只能再喂解毒的汤药和药丸等,再不好就要准备后事了……”
话音未落,乳母们已是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但不敢大声,怕犯了忌讳。
姜宝鸾脸上怔怔的,仿佛是还没听懂大夫在说什么。
才三岁大点的孩子,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呢?若是这样,他生下来走这世间一遭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轻轻摸着谢谨成额角的绒毛,谢谨成直到三岁才重新见到她,难道母子之间的缘分仅此而已吗?
没有让她见到她的孩子就罢了,但已经见到了,她如何还能接受他的离去?
这世上再没有比让一个母亲亲眼看着她的孩子逝去更残忍的事了。
让她知道是谁对谢谨成动的手,她必定会亲手杀了对方。
姜宝鸾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问:“殿下怎么还没来?”
立了一地的人都面面相觑,别人都不敢答,蕊娘便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说:“夫人再等等,曹宽他们已经出去找了,说是殿下没让他们跟着,不知道人在哪儿。”
姜宝鸾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去看怀里的谢谨成。
往最差的地步想,不知道谢珩还能不能赶上。
药很快便熬好了端过来,因是汤药,喂下去倒比方才顺利,而大抵那解毒的丸药也起了效,谢谨成嘴里的血沫子已经渐渐止住了。
大夫道:“夫人也不要急,这汤药也是有解毒功效的,喝下去了再看看。”
这时外面终于来报,谢珩回来了。
谢珩是在回府路上遇到出来找他的曹宽的,一路上便听曹宽把谢谨成中毒的事说了。
那块好不容易翻找来的黄花梨木姻缘牌就被谢珩抓在手里,此时却觉得烫手。
姜宝鸾必定心急如焚,可他却不在,反而计较着这一块连描的字都早已经褪色的姻缘牌。
他见姜宝鸾抱着谢谨成坐在那里,侧身对着他,背影削瘦纤弱,忽然不敢走上前去,甚至不敢去看她。
大夫已经过来说明了情况,谢珩略点了点头,道:“我不想听旁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又叫人请太医们过来。
大夫捏了一把汗,没有出声。
宣王就这一个孩子,要是有个万一,怕是大家都别活了。
“好了好了,小郎君要吐出来了!”忽然有人喊道。
谢珩定了定神,这才朝母子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