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离书斋有不少路,路上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姜宝鸾提着扫把,冻得手生疼,一到便赶紧扫起来。
书斋临水有一扇窗子半开着,姜宝鸾没注意,这里的雪已经积得有些深了,她力气小扫不太动,便下了狠劲地去扫,扫帚“哗啦哗啦”地一下又一下,在地上划着。
结果扫到窗子底下的时候,窗子忽然全部被推开,差点把低头干活的姜宝鸾掀翻。
姜宝鸾心有余悸一手抓着扫帚,一手摸着已经被磕碰到的额头,抬头便看见谢珩的头从窗子里探出来。
谢珩今日是自回府以来第一次来书斋,想着过来坐坐舒展舒展筋骨。
他是被她扫地的声音吵到的,没料到开窗的时候小丫头正在窗边,一看是姜宝鸾,倒是愣了愣。
他自己带回来的婢女,自己还是有印象的。
姜宝鸾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大概是打扰到谢珩了,她根本就没想到谢珩会在书斋,否则她会扫得文雅一点、小声一点,不过若知道是谢珩在,蕊娘就不会把这差事丢给她了。
姜宝鸾连忙道:“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看书,我扫完马上就走。”
一时紧张,又忘了蕊娘说的话,还是把“世子”叫成了“公子”,自己都没发现。
谢珩看着她被自己撞得有点发红的额头,倒是想起了什么,对她说:“进来。”
外面冷得像冰窖一样,还要干活,谢珩叫她进去,姜宝鸾自然是巴不得的,于是把扫帚往墙边一靠,便绕到了前面去。
书斋里面没姜宝鸾想象中的那么暖和,姜宝鸾看了看谢珩,他穿得也并不多,不过一身石青色锦袍。
谢珩正站在案前写字,姜宝鸾乖觉,故意不靠前去,怕他写的什么是自己不能看的,反而招来麻烦。
果然谢珩写了几笔之后抬眼问她:“我记得你识字。”
姜宝鸾点点头:“是,认得几个。”
“过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姜宝鸾这才过去,纸上墨迹未干,正是谢珩方才写的字。
“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①
姜宝鸾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谢珩微一颔首,又问:“知道什么意思吗?”
姜宝鸾愣了愣,没有马上说话,在谢珩看来倒是她未能解答。
其实她当然懂。
难道谢珩认为自己是哪里有错的吗?那么他会像古时的君子那样改正,还是替自己文过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