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要我去哪里?”姜宝鸾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以免徐太后更加伤心,“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天黑,你从队伍里出去,母后都安排好了,有母后身边的陈姑姑陪着你,往北走是范阳,范阳是楚国公的地盘,听说那里太平些。”
徐太后哭着说:“母后也不知道让你去哪里才好,可是若不走,明日你就会被当做礼物一样送给羯人。盘缠你带好了放在身上,去哪里租个住处也使得,等咱们哪日从江南回来了,你再和陈姑姑回来。”
姜宝鸾问:“若一直在行宫呢?”
“三两年不回来,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罢,也不必透露自己的身份了,免得惹来祸端。”
徐太后出生高门,入宫便是皇后,多年来一直深受先帝宠爱,从没吃过什么苦,这是她在走投无路之时,能给女儿做的最好的打算。
姜宝鸾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可不可行,但羯人实在恐怖,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选。
她又问:“那妹妹呢?”
“顾不得她了,那些臣子原本就防着你们逃走,人多了万一被发现就遭了,”徐太后咬牙道,“带上她还不如再多给你配个宫女,路上还能伺候你,她能顶什么用?没的拖累了你!”
说完又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就像昔日姜宝鸾所见她这般看着父皇撒娇,但这次却是在责怪女儿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姜宝鸾实则心里害怕,虽有陈姑姑陪着,但还是很想找个同伴一起,可妹妹不是徐太后亲生的,也就失去了资格,等着明天被当做羔羊一样送出去。
徐太后又拔下头上几根金簪,并手上的一对金镯和一对玉镯,零零总总撸下来都给了姜宝鸾,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姜宝鸾把东西收好,蹙了蹙眉心,却没说什么,徐太后说:“我不敢大张旗鼓,怕人看见了传出去,仓促之间只找出这五百两,听说百姓过日子并不用多少钱,这些应当是够了。”
母女俩又哭了一场,徐太后不肯让姜宝鸾再留,让陈姑姑悄悄把她带了出去,外面守备森严,一半是为了皇帝,一半是为了守住姜宝鸾她们。
姜宝鸾逃出来,便听徐太后所说一路往北边而去,路上有不少人是去范阳的,如今范阳的节度使正是楚国公谢道昇,虽日渐脱离朝廷掌控,有割据一方之嫌,但朝廷内忧外患,已无暇顾及范阳等地。
又不过两日,她身上带出来的盘缠已经没了,只有那张五百两的银票还贴身放着,陈姑姑也不在了。
姜宝鸾先前在路上遇到一个老妇带着儿媳孙子,因他们也是去范阳,一同走着便熟络起来,那老妇还很照顾姜宝鸾她们,谁知他们看见陈姑姑拿砸碎的金子换吃食,便起了歹心,趁着夜里睡觉竟要偷走她们的包袱,不料被发现。
陈姑姑自是不肯让她们把钱拿走的,于是便撕打起来,她在徐太后身边一向得力,是出了名的厉害人,可这厉害仅限于在宫里,到了宫外又怎么是乡野村妇的对手,三两下就被老妇制住,又看见姜宝鸾也被揪着头发打,一时情急崴了脚,那老妇便故意顺势一推,陈姑姑的头磕在石头上,当时就不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