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荀白露想,这样的家庭,本来就是错的,消失了也好吧。
那就让它消失。
荀白露醒的时候,出了一身的虚汗,眼泪都把枕头浸湿了。
以前再怎么想,都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这一次完完整整,清晰无比,那种疼痛好像也随之而来了。
荀时程发给她的视频,是当年围观者拍下来的坠楼画面,也许是因为看到了那个,荀白露才有了这一场梦。
他真的挺了解她的,知道她最怕的是什么。
他要毁了她拥有的一切,那也没多少东西,事业和家庭而已。
那已经是她的全部了。
荀白露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眼睛睁了又闭,呼吸一再平复,可还是要想起那样的画面。
几番踌躇,荀白露看了眼身旁的蔺知宋,缓缓起身。
她披着外套坐在了客厅里。
从窗户往外看,外面的风刮的很大,竹枝被带着摇啊摇,发出沙沙的声响,院里的花早就谢了,有的还剩绿叶,有的唯余枝桠,显得颓然。
就是那些东西,荀白露看了有半个多小时。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呆静坐了。
大抵是这些年的运气都太差,荀白露忍不住想,如果荀时程真的毁了她现有的一切会怎么样。
失去努力十几年才换来的工作,失去对自己最好的人,又变回最初来到北城的那个一无所有,可怜软弱的荀白露。
十几年,付诸东流,她真的可以接受吗。
不可以。
她可以出手对付卫珩,对付蔺知玟,因为他们或者有最珍视的东西,或者触犯了法律,总有什么让她能够抓住,可是荀时程没有,他什么都不怕。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荀白露甚至觉得,有一天荀时程要死了,都会拖着她一起。
她毫无办法。
屋外寒风俞烈,荀白露坐的越来越久。
她将窗外开了一小点的缝,刹那间,刺骨寒意侵袭全身,她也更清醒了些。
荀白露想伸出手指去探一探的时候,身后伸出一只手,径直将窗户关上。
“外面冷,吹风会感冒的。”
她回头,蔺知宋又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更深露重,也有多一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