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为治:“兵权在你那,你威胁大,杀你。”
施虎:“我瞎眼瘸腿不利索,你身健体壮的,弄不好还能再活个几十年,威胁更大,杀你。”
首辅老头泪都要急出来了:“慎言!慎言啊二位!”
这时有道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出现在俩骂骂咧咧的老头子身后,悄悄弯下了腰,小声问:“杀谁啊?”
朱为治一恼:“都杀!都别活!”
放完话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随着几名老东西转身叩首:“参见陛下!”
皇帝在几人跟前悠悠踱步,手中念珠轻拨慢捻:“可别,快快起身,朕可当不起你们这一拜,杀这个杀那个的,权利倒比朕都大了。”
朱为治欲哭无泪:“您这哪儿的话啊,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之所以失言,全因为……因为镇国公他有意挑拨。”
施虎霎时急眼:“嘿你这老小子?我刚来你就这么卖我?”
皇帝不耐烦:“行行行,闭嘴,梦到你们俩吵吵朕就头疼,都起来吧,说说当下到底该怎么弄,朝房里头可是一堆劝降的,朕不多说,你们自己心里有点数。”
朱为治起身正色道:“回禀陛下,降是不能降的,但死战到底非智者所为,不如从全面进攻改为侧面突袭,用计将全部蛮人引出阴山,再从四方包围,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席话下来,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能让蛮人放出全部兵力的理由,只有他们的大克星秦盛死了,所以他们不必再有任何顾忌。但世间也只有秦盛,有能耐领兵抵御百万蛮人殊死一搏,甚至将其彻底赶尽杀绝。
这是个无法互洽的死局。
皇帝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脸便问镇国公:“施爱卿怎么看?”
施虎拱袖一俯首:“臣认为齐王言之有理。”
朱为治:“?”
这就有点渗人了。
皇帝仍旧点点头,强忍住大骂二人兵书读狗肚子里的冲动,坐在龙椅之上捻了捻手中念珠。
“贵妃体恤国民,不忍百姓受战乱之苦,想借助母国兵力援助大凉抗敌。”老皇帝道,“你们觉得,朕该收这个人情吗?”
诸臣不语。
“朕要是收了,那当真是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他口吻不骄不躁,却从中透出股骇人的寒气,目光斜睨着几人:“少跟朕在这装蒜,慢慢想,好好想,朕陪你们想。”
一连十日过去,战报八百里加急飞般送往皇城,长安大街日夜马蹄不绝,从漠南到京城,一路随处可见跑死的千里马尸,成片秃鹰盘旋于中原上空,似乎等不及要啖肉饮血。
“报——定远城已被攻下!总兵于福海受降!”
“报——安庆府已被攻下!总兵康州战死身亡!”
“报——汜水岭已被攻下!总兵王宝战败返回京城!”
整个御书房一片静寂,倏然,那串苍老手中的念珠倏然断开,四处散落,其声清脆繁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