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时,垂下的床帐终于被再度挂起来。
沈清河用帕子蘸了温水,给昏昏欲睡的娘子擦拭身子。
背上,小腹上,都得擦。
施乔儿全身发软,嗓子和眼神也不例外,直直看着沈清河时,说话的调子都能捏出水——“下次,我想你……”
后面的她羞于启齿,但她知道沈清河会懂她是什么意思。
沈清河望她一眼,眼里噙着笑意,其中无限柔情,与面对外人时的客气疏离截然不同。
配上清冷的长相,与尚带绯红的眼角,欲得要死。
“现在还不行。”他哑声说,“再过几年。”
施乔儿哼哼着不开心,起身抱住他胳膊蹭着道:“为什么不行?相公我想你那样……你不懂我么?我们分明可以的,但你每次到最后都……难道你就不想吗?”
沈清河将帕子拧了遍水,将娘子身上最后残存一点擦干净,擦时他的眸子垂着,睫毛纤长,朗目疏眉的清俊长相,挑不出一点错处,静如山巅皑雪。
却忽然说:“我也想。”
“怎么会不想。情至深时自然想与对方血溶于血水溶于水,甚至哪怕过去从未对这一生有过长远打算,但因为有了你,遇到了你,偶尔也会好奇,想到若我们之间有个孩子,会像你还是像我,性格秉性,是随你多些,还是随我多些,是否与我一样,天生喜静不喜动,是否口味上如你一般,分明爱甜,却又不喜甜到过分……”
说到此处,沈清河话锋一转:“可到最后,只要一想到需要你经历那般辛苦,我就打消了所有念头了。起码在最近几年,你身子骨刚刚长成,最是娇嫩,我不会去犯那份糊涂,毕竟来日方长,我们不必急于这一时。退一万步说,只要你施三娘子能平安与我沈涧走这一生,无灾无痛,快活自在,即便不要,又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久未等到回应,沈清河抬头,见娘子认真看着自己,唇上噙着笑意。
“怨我了?”他笑问。
施乔儿摇头,身子靠过去,头枕在了他的肩上,静静道:“怎么会怨你,爱你还来不及。我只是觉得啊,我嫁人真的嫁对了,若非是你,怎么会有人这般为我考虑,连我娘都催着我早点为你沈家开枝散叶,能真心疼惜我的身子,全然为我着想的,怕是只有你一人了。”
沈清河却笑着驳她:“瞎说什么,哪里能将我对你的疼比得过亲生母亲对你的疼?我这般待你,只是因为我闲时读过些医书,懂得其中厉害,故而想让你趋利避害。娘亲那样,是她走过那一遭,便大抵觉得全天下女子都要走那一遭。她又是经历过大凶大险的,便以为即便届时你再是凶险,也凶险不及她那时候,咬咬牙就过去了。但若你真逢危难的时刻,她必是要生不如死,恨不得替你代为受过。”
施乔儿笑出声,伸手环住他道:“知道啦,我家相公最是不会挑拨离间,忌讳踩着别人挨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