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怀柔之策。”沈羲和嗤笑一声,“景王殿下怜悯百姓,同情弱者,是殿下心胸宽广,可殿下却借此压榨大户,用他们的家底为自己博了个好名声。难道他们便不是登州一同受难的百姓?难道他们因为祖辈的累积或是自身的聪明积攒了家底,就活该成为被压榨之人?
殿下可知,若此事传出,日后何人敢行商上进?岂不是人人都唯恐哪日便成了砧板鱼肉?争相畏惧的后果,便是令百姓惧富,如此一来,家国钱财收支锐减,时日一久,国富民强便是空谈之说。
殿下可知,你此举或能成为天下罪人!”
萧长彦豁然抬头盯着强势到咄咄逼人的沈羲和,眼底似有云涛翻涌,定睛一看,却又只能看到平静无波。
萧长卿双手交握自然伸直垂于身前,他也垂着视线,却把沈羲和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好大一个罪名呢。
他们都明白萧长彦所为不至于到此,但却也不能否认这个行为的确可能会造成沈羲和预测的那个结果,尽管微乎其微,却也不能排除。
萧长彦咬着牙槽道:“登州大雨自上月月底,时至今日,未曾一刻停歇,登州出入之道皆以断路,一城百姓生死,小王不能置之不理。虽是权宜之计,确有不妥,皇嫂责难,小王不敢推卸。一切等到登州百姓渡过此劫,小王自当向陛下请罪。”
沈羲和黛眉微微上扬,萧长彦会如此隐忍退让,着实让她高看了一眼,且他明着说自己错了,暗着却再提醒沈羲和,他便是错了也只有陛下能够降罪,沈羲和还没有这个权利。
沈羲和当然没有权利处置亲王,漫说她没有,便是萧华雍也没有,可她并未想过要给萧长彦降罪,她看向萧华雍。
萧华雍微微摇头,沈羲和却执拗地盯着他。
最后萧华雍犹豫了片刻,沉沉叹了口气:“八弟既然是戴罪之身,这登州灾情,便由为兄来操持,八弟之过,为兄会上奏陛下,请陛下定夺,也算是安抚百姓。”
不给萧长彦回话的机会,萧华雍侧首对着来告状的三人道:“你们被难民劫掠,是官府看管不利之责,后景王以此劝你们慷慨解囊,固有胁迫之意,却也为你们解了难。
须知若是景王严惩带头闹事的灾民,怨气难纾,穷途末路,必是血溅三尺。
你们富裕本不是错,亦不是该被欺压之人。然则,你们应当明白怀璧其罪。待到水患之事了却,孤会上奏陛下为你们此次相助百姓之举赐予积善之家牌匾。
你们以为如何?”
说得多么义正言辞,面色多么威严从容,沈羲和心里只有无耻二字。
萧华雍把一个心里偏颇妻子,明面上却又顾念兄弟之情,夹在兄弟与妻子之间左右为难,尽最大努力周全双方的好儿郎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撸了萧长彦赈灾主官的大权,又在状告萧长彦的面前效益利弊维护萧长彦,将所为仗势欺压变成为他们着想,为了平息这些被压榨了家底济民的人,又许诺给予荣誉。
真是好人都被他一个人当完了!
于沈羲和,在外人眼里他满足了妻子想要揽权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