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颤抖令他的字迹失去了平日里的隽秀,但温钰寒的脸上却还是一片云淡风轻。
钢笔点在纸上发出轻微地沙沙声, 不断渗出的细汗将他的几缕碎发黏在了脖子上。
裴邵城默默移开视线,重新回到沙发前坐下, 叠起双腿。
先前报复所带来的那一丁点快感早已荡然无存,看着温钰寒苍白的脸,他的胸口又开始无可救药地发紧发闷。
裴邵城咬破舌尖, 暗骂了自己一声,个没出息的东西。
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递到了裴邵城唇边,他回神看去,迎上了易礼那双水盈盈的眸子。
易礼:“师哥,尝一颗吧, 很甜的。”
裴邵城道了声谢, 用手接过荔枝放入口中。汁水的甘甜与舌尖的血腥混在了一起, 味道并不怎么好。
易礼又剥了一颗,想要给温钰寒,裴邵城随口便说了句:“别给他,他荔枝过敏。”
这话说完,裴邵城当即就想抬手给自己一大嘴巴。关于温钰寒的生活习惯、饮食喜恶像是已经深深植入进了他的潜意识,为对方着想这件事,根本已经成了自己的一种本能。
温钰寒的笔也跟着收了下,眸中的光点微微晃动,只觉得喉头有些发涩。他将手伸向一旁的烟盒,摸出一支后叼进嘴里,活动了下酸沉的肩膀。
正要用打火机将烟点燃,身后的裴邵城用长腿踢了下他的座椅。
温钰寒的身子向前一倾,烟差点从口中掉出。
“易礼闻不了烟味。”裴邵城收回了腿,漫不经心地掸着西裤上的褶皱。
温钰寒咬着烟嘴,淡笑了下:“哦,抱歉。”说着拿起打火机,起身便朝阳台走去。
“站住。”裴邵城再次沉声唤住温钰寒,由下至上地打量着他,冷冷道,“过来给我按按头。”
温钰寒闻言眯起了眼,一直在伏案工作的人明明是自己,怎么他倒先累了。
见温钰寒站着不动,裴邵城扬起眉慢条斯理说:“我记得今天要修改的内容也不多,耽误不了温老师您太长时间。让我舒服了,温老师也就可以过得舒服点。”
易礼剥荔枝的手顿了顿,眼眸里闪过隐隐的意外之色。
在他的印象里,裴邵城一直都是个彬彬有礼、成熟儒雅的男人。从不会随便发火,更不会故意刁难人。
看来,他是真恨极了温钰寒……易礼将荔枝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心中竟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欢快。
温钰寒将烟从嘴里取出,卡在了烟灰缸上,随后绕到了沙发后面。
裴邵城将头向后仰去,以这样的角度用暗沉的眼神审视着温钰寒。温钰寒避开他的视线,挽起袖子,抬手按上了裴邵城的太阳穴。
他的指尖冰凉,还带着些未干的冷汗。在触碰到裴邵城的时候,裴邵城微微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