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声音和四年前、在地下室中问她时一样。
不清楚是不是景玉的错觉,克劳斯先生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没有当时那种高高在上、怜悯的审视感。
这次对方的确真的想帮助她。
景玉说:“是的,谢谢你。”
克劳斯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的手掌很热,景玉触碰到他掌心的茧,还有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食指左右两侧,这些部位是他用枪留下来的。
不知道克劳斯先生有没有参加新的狩猎季。
景玉心不在焉地想着,她的指尖试探着碰了碰克劳斯先生掌心的茧子,想要从茧的厚度来判断他究竟有没有去狩猎,但克劳斯却将她整只手握紧。
紧到她完全挪不动手指,完全被包裹住。
“别乱动,”克劳斯温和地说,“不然我怕忍不住对你免费。”
景玉安分了。
外面的情况比这里要好一些,安德烈的妈妈指挥着佣人拿来了一些备用的灯,有些原本是为了生日妆点氛围的烛台也点燃起来,将房间映照出橙黄色的光泽。
她也终于注意到克劳斯和景玉,笑着过来:“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现在应该可以解决了……”
景玉用力将手从克劳斯手中抽出来,挤压的她手指和手背都很痛。她低头,轻轻地吹了吹自己的手。
克劳斯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地与对方交谈。
头发变成棕色,个子已经长到很高的安德烈朝景玉招手,想要她过来看自己做的漂亮小灯笼。
等景玉离开之后,克劳斯才看向对方:“安妮塔,你不应该给景玉看那张照片。”
安妮塔是一个典型的法国太太,她留着复古的法式波波头,头发是深棕色。坚持己见,友善率直。
现在,她问克劳斯:“你难道不想让她知道你的过去?倘若她知道你童年在中餐厅打工的经历,或许会因此理解你。”
——不止这些。
——克劳斯的母亲瞒着所有熟悉的人,偷偷生下孩子,而埃森家族对此一无所知。
——现任的埃森先生,当时就已经富可敌国。但在他唯一的孩子—克劳斯睡在中餐厅杂物间中、只能吃剩菜果腹的时候,埃森先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
安妮塔不能再说下去。
她担心会触及到克劳斯先生一些并不愉悦的记忆。
比如说,那家有着道貌岸然院长的孤儿院中,克劳斯的生活经历。
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安妮塔别有深意地提醒:“克劳斯,你知道吗?博取爱意的另外一种方式,是同情。”
“我不需要,”克劳斯说,“请你不要再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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