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德国人惯于隐藏本性,整个民族都很压抑,但总有偶尔爆发的时候,像是从裂缝中轰然倾斜的洪水,无法休止。
景玉听到克劳斯的声音,他抚摸着她还没有长到原本长度的黑发,控制不住地使用德语。
人在无法自控的时刻,下意识出口的,永远是母语。
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但景玉并不讨厌。
她喜欢被需要的感觉,也喜欢被拥抱。
或者说,被克劳斯先生拥抱。
只是景玉没有听清楚克劳斯先生最后说了什么,衣什么西什么的,她耳朵好似被海浪完全侵占,听力被神经强烈传递的因子严重干扰,其他的感官都像被麻醉,无法感受,思维能力也被短暂屏蔽,她很难用对待母语的反应速度去思考这音节组成的含义。
等到克劳斯先生抚摸着她的黑色卷发,景玉慢慢回过神来,才好奇地问他:“抱歉,您刚刚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克劳斯手指一顿:“我在说对不起。”
他用中文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有些失控。”
他诚挚地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不过景玉认为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她甚至没有使用绫罗这个词语。
这是两人交往三年以来,景玉第一次看到克劳斯先生濒临失控。
尽管景玉认为这是可以接受的,但克劳斯先生明显对昨天的一切感觉到抱歉。
为了能够表达自己的歉意,克劳斯先生大方地告诉景玉,她可以随意挑选一件珠宝。
预约的珠宝商在第二天上门,他小心翼翼地向景玉展示着自己珍贵的藏品,都是一些还未镶嵌的宝石,有像鸽子蛋一样大的钻石,也有湛蓝的、毫无瑕疵的蓝宝石。
景玉在这些东西之间犹豫不决,每一件看上去都是这么昂贵,让她难以抉择。
克劳斯的休假还没有结束,他走过来,看景玉一脸纠结的模样。
景玉正在看那个闪闪发光的大钻石。
珠宝商也在极力推荐这个:“小姐,这枚很适合做成戒指,您很难找到这样——”
话听了半截,景玉重新把钻石放回去:“算了。”
克劳斯问:“宝贝,你不想要一个漂亮的戒指吗?”
“太重了,”景玉头也不抬,继续研究其他的宝石,“戴着手指头痛,而且钻石本质就是碳,地球上的钻石储存量大到可怕,这本身就是你们资本家的骗局。”
珠宝商听不懂中文,他见景玉注意力集中在蓝宝石上,开始极力夸耀它的成色和珍贵。
但景玉还很喜欢另一枚鸽子血般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