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自窗口倾泻,落了几抹印在绘着青山绿水的屏风之上,给一派沉静之景添了生气。
赵聿视线扫过屏风,转落在已经燃尽了的蜡烛之上。
一夜过去得很快。
赵聿略一估计,现下应该已经近午时。
垂眸,便能见着一张恬静的睡颜。
是熟悉的清冷线条。
赵聿唇角微微扬起,轻轻抬手碰了碰眼尾的那一粒红痣。他清晰地记得这点红沾了泪花的妍丽。
云徕肤色极白,红痣的颜色便格外明显。
但他平日神色淡淡,气质又冷到极致,没人注意得到这一点红。
就像赵聿此次重伤之前从未想象过清冷如云徕一般的人,也有脆弱无助一面。
但不曾想象、从未注意,那也是存在的。
就像……
指尖微微用力地剐蹭了下那一粒红痣,叫它周边的白肤染上了红,衬托得它愈加娇怯。
红痣的主人似乎完全没感受到,仍安静乖巧地熟睡在赵聿怀中。
就像。
赵聿从未想象过,原来云徕的身体与他的怀抱如此契合。
也像,赵聿从未想过,他对云徕的敬爱中,多的是爱,而非敬。
但是云徕呢?
赵聿忍不住垂下手捉了云徕手腕握着,好似这样便能完全拥有他。
但是云徕呢?
他昨夜心里念过自己的名字,但真正住在他心间的人,是莫问还是……?
略略上扬的唇角倏尔拉平。
赵聿失神地瞧着云徕的脸,心里空落落的。繁杂的思绪侵占了他的心神。未曾注意云徕微微颤动的眼睫。
直到一声低低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赵聿耳中,他才惊醒似的,视线有了焦点,瞧清了云徕张合一点的唇。
“唔……”
又是一声。
赵聿垂着头,声音是一夜未眠的沙哑:“师尊?”
属于徒弟的音色钻入云徕双耳,原还颤着的眼睫瞬时张开,一对墨色的瞳对上了一道关心的目光。
下一瞬,那墨色瞳眸紧紧闭上了。
赵聿头更低了,唇线几乎要贴着云徕的发。他关切地问:“师尊,现在可好些了?”
他一面盯着云徕的双唇,一面关注着识海,期望能听到云徕的心声……又不太希望能听到。
根据上次的经验,若他听不见,便证明着云徕的渴冷之症暂时解了。
若他能听见,云徕便还受着渴冷的苦。
能听见云徕心声固然好,但……
思及此,赵聿再低声问了句:“可好些?”